周榮站在原地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廖院長說的是搜狗輸法,
“哦,好。”廖院長雀躍得像個孩子,這讓周榮有些猶豫,算了,等裝好再說吧。
他把辭呈放在門口的沙發上,走過去坐在廖院長旁邊,指導他完了輸法安裝,每一步都會引發老爺子由衷的贊嘆,“哦!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還是我小周厲害!”
最后他們還在廖院長的心挑選下給他配了一個高山流水的輸法皮,一打字就會有清泉叮咚的聲音。
“好!嘿嘿嘿,好!”老爺子樂得合不攏,一高興還在空白文檔里噼里啪啦打了一首詩:
“驃騎非無勢,卿終不去,
世道劇頹波,我心如砥柱。”
打完了,辦公室里一片寂靜,只聽得到墻上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廖院長盯著屏幕,像在欣賞他的新輸法,又像在欣賞這首詩,
“小周啊,這首詩送給你。”
他說著抬頭向站在他旁邊的周榮,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變深了,白發蒼蒼的,像只笑瞇瞇的老綿羊,
“唉……”周榮嘆一口氣,“搞了半天您知道啊。”
“當然知道,我什麼不知道,你真當我老糊涂了?”廖院長頗為不滿地白他一眼,指指門口的沙發,“別愣著啦,快去拿過來讓我簽字,簽好趕滾蛋,我還要回家做年夜飯呢!”
“您就不挽留一下?不得我快點走嘍?”
周榮皺著眉背著手,像站在老師旁邊背課文的學生,一臉不高興地俯視著老頭花白的腦殼,
“挽留什麼挽留?多大年紀了還跟我這兒撒呢?”廖院長拿著鋼筆龍飛舞地在辭呈上簽好名,拿起茶杯悠悠然吹一口熱氣,再抿一口熱茶,
“人啊,都是一面邪魔一面佛,看清別人容易,看清自己難,世之人注定尋無本心吶……你能尋到本心,堅守本心,也算這輩子沒白活,好事兒啊!”
他說著把茶杯放下,“誒對了,7xx2 所那地方可連車都不通啊,山里邊兒,你老婆要去看你一趟可老罪了,沒跟你吵啊?”
我老婆要嫁給您的寶貝疙瘩陳鋒了,回頭我兒子還得改姓陳,怎麼樣,刺不刺激?
周榮默默看一眼廖院長的心臟位置,做過搭橋手,算了,還是別太刺激吧。
“我們……分開了,還是格不太合適,我這人也不會疼人,剛好有更合適的,就不耽誤了。”
“哦,”廖院長聳聳肩,繼續玩兒他的輸法去了,“那我就放心了,去吧去吧,去鍛煉鍛煉,讓沙塵暴給你掉一層皮,再在爛泥地里滾幾圈兒,把那一刺磨沒了,該回來的沒準就回來了呢,要是不回來,那就是命里無時莫強求嘍!”
周榮:“……謝廖院長。”
周榮真是傷心了,趙小也好,廖院長也好,預想中哭天搶地的挽留一個都沒有!好啊好啊,陳鋒這個狗東西還真是走到哪兒都是寶貝疙瘩,有了陳鋒都不要他了!
此刻年近四十的周榮再一次孑然一,只不過這一次再無浮云遮眼,要不說老祖宗厲害呢,四十不,五十知天命,他還看不天命之所歸,但他也不想看了,
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人終歸只能是他自己,剩下的就只有打開那扇窗,讓該來的來,讓該走的走。
周榮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窗外明的一點點黯淡下去,最終被黑暗吞噬,路燈亮了,他抱起紙箱向外走,在門口停下腳步,又回頭了一眼,最終消失在夜中。
除夕夜的路上空無一人,周榮在等紅燈的間隙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一滿月皎潔無瑕,泛著如母親般溫的,月是故鄉明啊,他第一次滿懷眷,在再一次背井離鄉之前。
他靠在電梯里,覺得一輩子的力氣都用了,變一空殼子,箱子被他扔在車子后備箱了,里面的東西除了那張照片他什麼都不想要,但他不敢只抱著那張照片
……
他邁出電梯門,再一次有想罵人的沖,要不說絕配呢,一個兩個的專門喜歡蹲在人家門口裝神弄鬼,
“你有病啊?誰讓你進來的?”他站在電梯口一聲怒吼,嚇得對著走廊窗戶煙的陳鋒一個激靈,猛地跳起來回頭,呆頭呆腦的怎麼看怎麼來氣,
“榮哥,”陳鋒有些尷尬地撓撓頭,訕笑兩聲,“新年快樂啊榮哥。”
“誰讓你進來的?”周榮站在原地,歪著頭定定地看著陳鋒,又問了一遍。
“我?門口大姐可能看我不像壞人吧,就放我進來了。”陳鋒被周榮這咄咄人的架勢嚇到了,慌忙掐滅煙,低頭干咳兩聲緩解尷尬,手足無措得像做錯事的孩子。
哼,門口那的,晾了趙小十幾分鐘不讓人進,看到漂亮小伙子連路都走不,也不打個電話問問就放他進來了,真夠可以的。
周榮冷笑一聲,自顧自走過去開門,陳鋒垂著腦袋若無其事地跟在后面,像個尾似的跟著他溜進去了。
“歡迎回家!”裝了新電池的兔子媽媽中氣十足地嚎了一嗓子,嚇得陳鋒又是一激靈,
“呦!這什麼東西啊這是?嚇我一跳!”
陳鋒討好地笑著一下兔子媽媽的臉,“好玩兒的,榮哥你還喜歡這種東西吶?”
“別!”周榮把鑰匙扔進玄關的鑰匙筐里,“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說完了趕滾蛋!別讓我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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