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斟酌了一會兒，一邊把小餛飩倒出來，一邊開口說：“確實見到了。他給蘇依依請了專家，在辦住院手續。”

陸唯安并沒有覺得多驚訝：“這家醫院有陸氏參，蘇依依住在這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我這個弟弟其實心細，他在意的人，總能安排得很妥當。”

紀清苒正在擰保溫桶的手一頓，過了一會兒，才說：“不錯，的確是這樣。”

陸唯安能覺到語氣里的失落和疏離，眉心微蹙，倒什麼也沒說。

到下午的時候，他有一項檢查要做。

其他檢查都是他的助理陪他去做，并不需要紀清苒跟著，可今天，他卻指明了要陪著。

“我讓阿明去見李家人，待會的檢查，你扶我去做。”

紀清苒答應了，到底是沒沉住氣，問了句：“李總那邊愿意松口了嗎？”

陸唯安笑著說：“我讓人去和他談，他不愿意也不行。換做是你去談，就不一定了。不過他確實無賴，知道不能再拿你弟弟的事威脅你就范，就敲了我一大筆錢。”

他說著，意味深長地看著，“苒苒，這筆錢，可比你賣我的那一千萬，多多了。”

諷刺意味十足。

紀清苒只當沒聽到，默默收拾著他去做檢查時要帶的東西。

陸唯安個頭不低，去扶他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加重了，他腳步虛浮，幾乎整個人都在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紀清苒扶得吃力，又不敢撂挑子不干，只能咬牙堅持。

把人扶到檢查室時，累得滿頭大汗。

醫院做檢查的地方是固定的，陸唯安可以被優先安排，陸霆淵也有這個權力。

兩人又撞上了陸霆淵和蘇依依。

陸霆淵還在氣頭上，看了眼兩人，偏開頭，只當作沒看見。

倒是蘇依依很驚訝地說了句：“清苒姐，你怎麼在這兒？”

視線落在陸唯安上，更驚訝了，“你們……還有聯系嗎？我以為你們早就斷了。”

話音落下，陸唯安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小姑娘被他的眼神嚇到，趕躲到了陸霆淵的后。

陸唯安輕嗤了聲，低頭湊到紀清苒耳邊，說了句：“你輸給這樣的人，倒是不冤。”

紀清苒沒吭聲，盡職盡責做著護工的工作。

等把陸唯安扶回病房，他又告訴一個好消息：“李家那邊答應輕判了。”

紀清苒皺眉：“可你答應我的是，讓李家不再追究，秦朗無罪釋放。”

陸唯安笑瞇瞇地點頭：“當然，答應你的事，我不會爽約，但也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

他說著，拉著的手，在掌心了，“你今天的表現，就讓我很滿意。”

紀清苒明白他的意思——把他照顧得越好，越證明是心甘愿跟著他的，秦朗無罪釋放的可能就越大。

反之，那他能做的地步也就到此為止了。

原本準備告辭離開的話咽回到肚里，遲疑了下，主說：“你的助理今天晚上是不是趕不回來？你這里晚上不能離人，要不然，我留下來吧。”

陸唯安很滿意的懂事，讓護士換了陪護床上的被單。

他晚飯后還要輸，一不小心睡了過去，醒來是在半個小時后。沒睜眼，就覺到有人正拿著巾給他額頭汗。

他不聲地加深了呼吸，聞到悉的淡淡香氣。

他睜開了眼，笑意盈盈地對上紀清苒的視線，嗓音里帶著點愉悅道：“讓你留下來，果然是對的。”

紀清苒偏開視線，繼續幫他汗，解釋說：“我問了護士，吊瓶里加了解熱的藥，所以會發汗。”

陸唯安不在意這個。他看了一會兒，慨道：“陸霆淵是真不懂得珍惜你，離開他是對的。”

他出了汗，嗓子干，聲音里帶了點啞。

紀清苒這會兒是逮著一切機會向他示好，忙道：“我去給你接點熱水喝。”

陸唯安搖頭：“想喝咖啡。”

“太晚了，喝了咖啡會睡不著，要不我去給你買杯熱橙吧，橙里有維C，聽說對冒有幫助。”

陸唯安不想喝橙，但難得這麼主，他也樂得配合，點點頭同意了。

他在離開之后，給助理打了電話，吩咐說那邊的事可以慢點來，不用一下子全解決了。

其實以他的份和地位，想要讓李家不再追究秦朗，簡直易如反掌。

可那樣一來，又怎麼能讓紀清苒心甘愿走進他織好的網里呢？

所以他派助理過去，不是去李家松口，而是讓李家咬得再點。

李家得了這樣的示意，自然樂得配合，做出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樣子來。

……

紀清苒在等橙的時候，接到了陸霆淵的電話。

正跟店員說只要五分糖，就沒聽清楚那邊說了什麼，等他安靜下來之后，才意識到他在等說話呢。

不怎麼上心地問了句：“你剛才說什麼？”

那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和別人說了句什麼。

約聽見像是在說“有人接”。

沒在意，轉而叮囑店員橙不要太燙。

陸霆淵聽見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問：“你回去了嗎？”

“沒……”紀清苒下意識想要瞞留在醫院里照顧陸唯安的事。

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好瞞的。

和陸霆淵已經沒關系了，沒必要顧忌他什麼。

便接著說，“陸唯安的助理不在，我留下來照顧他。”

“怎麼照顧？”陸霆淵問，語氣很沖，“睡一張床嗎？”

“除了問這個，你還有別的事嗎？”紀清苒有點不耐煩了。

準備掛電話。

陸霆淵住，又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真沒聽清我剛才說什麼？”

“你指哪一句？”

“我說我喝醉了，讓你過來接我回去。同行的人都走了，我的助理今晚也不在。”陸霆淵的語氣下來。

在他看來，這是他給紀清苒的臺階。

要是立刻過來接他，他就準備不再計較腦子不清楚，跑去照顧陸唯安的事了。

可紀清苒沒有。

只是淡淡說了句：“我走不開，你找別人吧。”

就把電話掛斷了。

陸霆淵在這一刻，失頂。

他今晚原本也不用喝得這麼多，但是為了給紀清苒這個臺階，他喝了。

不但喝了，還把同桌的人都打發走了。

可他把機會都遞過去了，紀清苒卻不識抬舉，這讓他很生氣，也有點心灰意冷。

他又給打了個電話，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接，電話響了好幾聲，始終沒人接。

他終于死心，準備個代駕，蘇依依的電話在這時候打進來，滿是擔心地問：“師兄，你今晚是不是有應酬？”

“嗯。”

他聲音里著醉意，蘇依依更擔心了：“你是不是醉得很厲害？你待著別，一定不要跑啊。”

……

紀清苒拎著橙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蘇依依穿著病號服，雙手抱臂站在夜風里瑟瑟發抖。

很快出租車過來，小姑娘上了車，經過邊時，看了一眼，眼里充滿了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