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遇有些吃驚，將水杯放在人面前。

“找我？”

人低頭，緩緩解開自己的風紐扣。

在發抖，許知遇覺得此刻面前的人，就像一張皺干的報紙，一陣風都能將吹倒。

風之下，可以用枯瘦嶙峋來形容人的形。

出的半截紗布纏繞的手腕十分醒目，掉自己脖頸的遮瑕膏，大片的淤青就出來。

許知遇收斂目，盡量看起來鎮定，將風重新給披上。

“你找我嗎？”

人把包里的資料拿出來，遞過去。

許知遇低頭翻了幾頁，“周太太要咨詢離婚訴訟？”

“請我季婷，”掐住自己的手掌，“但是周博文不同意，并且對我長期施暴，限制我的人自由。”

許知遇：“那你應該找我師父，只要證實他家暴，就是婚姻過錯方……”

“不，我前后找過你師父三次，都對我避而不見，連你們事務所的其他人也不敢我這單。”

許知遇低頭將資料又看了一眼，“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敢接呢？”

季婷聲音在抖，“因為你是霍太太！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只有你能接這個案子。”

說完這句話，人就捂著臉哭了出來，“整個燕城沒人敢接我離婚的訴訟。”

許知遇沉默，剛剛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周博文的來頭。

也明白師父和其他人對避之不見的原因。

周博文起家于燕城周邊的小漁港，早年有些黑幫背景，現在明面上是東海漁業董事長，但傳言，實則控制著地下走私網。

據說，他管理的那些標注著“冷凍金槍魚”的集裝箱，裝著從東南亞渡的勞工和非法捕撈的瀕危種。

更要讓有些在意的是，周博文目前最常用的航線正是霍家的航線。

而這些年霍家航線，一直在霍洲育手里。

“你既然知道我是霍太太，那你知道周博文常用的航線是霍家的嗎？”

季婷苦笑，“當然知道，上次我肋骨被他打斷，就是被他扔在船上，船在公海上漂了三個月，等我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了，他才又放我回來。”

“我對他的航線一清二楚。”

“如果你不接，我最后只能被他打死，然后拋在公海上。”

許知遇想象那個景，不自覺握住自己的手。

“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接你的案子？就算不想霍家被牽扯，正常來說，我也不會接才對。”

見許知遇有了些探究的興趣，季婷的緒也穩定下來，反問，“不是霍家航線一直被霍家大伯攥在手里，你老公不想搶回來？這是個機會對嗎？”

許知遇就笑了，這人雖然上傷痕累累，但是至腦子是靈的，一時半會應該還不會被拋到公海。

“可是我只是個實習律師，并沒有獨立接案子的經驗。”

季婷淡定回，“我有他走私的證據，在我的日記本里全做了記錄。”

許知遇表瞬間明朗。

“早說有證據啊，什麼霍家，航線不航線的，都不重要，但是我是律師，更注重證據。”扔給季婷一顆糖。

自己也將糖剝進里，“這案子只要你敢給我，我就敢接。這糖草莓味的，好吃，你嘗嘗。”

季婷出短暫的疑表。

沒想到，眼前這位年輕的霍太太會這樣爽快，也沒想到打的僅僅是“證據。”

“謝謝。”季婷剛剛還的直直的肩，瞬間聳攏，像是干了所有的力氣，只是連聲道謝。

-

晚上九點，永大律所。

許知遇轉了轉自己僵的脖頸，就聞到了羅宋湯的味道。

霍驍不知道什麼時候倚靠在門邊，黑襯衫解開了兩粒扣子，鉆石袖口在燈下折出冷。

許知遇慌張站起來，“抱歉，我忘了一起吃火鍋的事。”

“難為許律師現在終于想起來了。”霍驍面無表地把一個八層食盒拍在桌子上，“買多的，扔了怪可惜，你吃了。”

“謝謝，你吃了嗎？”許知遇手打開食盒，第一層是法式鵝肝。

意突然來襲，決定先解決這層，男人不知道從哪里出一個真手帕。

抓過的手，輕輕手指上墨痕，表嫌棄，“臟死了。”

沒理，把餐盒旁邊的叉子拿出來，一口一口吃掉鮮的鵝肝。

霍驍把剩下的七層打開，在面前一一排開，桌子上的咖啡被他毫不留的倒掉。

“許律師，合約第三條第七款，”他抱臂坐在對面，“乙方需要保證甲方每晚八小時睡眠時間，現在離睡覺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知道了，我是哄睡保姆，要不要現在就哄你睡？”許知遇把手過去，越過桌子牽住他的大手。

男人結輕滾，別過臉看向一邊，“這里又睡不著。”

“好吧，那別牽了。”許知遇要回手，卻被他扣住，十指扣。

霍驍：“試試，也說不定……能睡著。”

許知遇就這樣以奇怪的姿勢吃飽了，而霍驍也真闔著眼，似乎睡著的樣子。

便松手去清洗食盒，等一切收拾妥當，走到男人面前時，發現他的領帶已經被扯開，準備醒他，許知遇卻鬼使神差地彎下腰。

手指在空中描繪他深邃的眉骨、高銳利的鼻梁、薄而微抿的……

男人無意識了下，馬上站直，用腳去踢他。

“醒醒，回家了。”

“你的破了。”霍驍睜開眼，先看到的是一雙長直的。

今天穿的是一套深西裝短套裝，職業又干練。

只是大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勾了。

黑像被扯破，讓人遐想。

許知遇按住那塊勾的地方，“可能是剛剛不小心勾到了，反正都要回家了。”

霍驍將領帶徹底扯下來，拉過的手往外走，“嗯，回家。”

“等一下，我的包！”許知遇甩開他的手，回去拿包。

但很快又被他扣住手，走路帶風，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走這麼快干嘛，這會回去也能讓你睡八小時！”

走得太快，許知遇進到車里都還在，剛要罵上他幾句，霍驍就將擋板升上去。

再轉時，勾的被徹底扯爛。

在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前也是一涼，許知遇下意識想擋，就被他住了下。

“你突然發……什麼啊！”踢他。

男人呼吸很重，“你自找的。”

許知遇迷茫，怎麼就自找的了？

只是勾而已！

迫的力道后仰，試圖起來，“等下，我有話說。”

霍驍手上不停，越發放肆。

“等……你……”

未出口的話不知怎地變了哼唧。

霍驍壞笑，低頭咬瓣，“好好說，哼唧什麼。”

許知遇又又氣。

那個被扯下的領帶，不知道什麼時候綁住了的雙手。

掙扎的力道被一一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