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傅硯禮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 他如何找到季從新，私下見面，兼施, 開出沒理由拒絕的條件，致使一段無疾而終。

他陳述的語氣，不帶任何緒，好似講一則沒趣味的故事。

但故事的主角, 是。

林予墨聽著, 心往下沉, 在一點點變涼。

當初是有所懷疑過, 想到可能是爸媽, 是親哥林晉慎，他們都有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是傅硯禮。

怎麽會是他呢。

事無巨細地跟他分進展，所有悸跟難過，他那麽耐心聽講完每件小事。

林予墨覺被最信任的人背刺。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林予墨仍抱著僥幸心理在問：“為什麽啊，是我哥讓你這麽做的嗎？”

傅硯禮接審視的目，他回答：“不是。”

不是。

沒有誰，再冠冕堂皇的理由, 都無法遮掩的私心。

沉默應運而生，林予墨仔細盯著花瓣上, 那滴將落未落的水珠，在努力消化現在的緒。

很努力的在說服自己，已經是過去的事, 當年他們在一起，未必有什麽好結果, 但深知，問題不在這裏。

深刻記得那段時間的難過，傅硯禮在，陪著走出來。

他當時在想什麽？他是怎麽僞裝不知的？

林予墨握住水杯，表現冷靜些，“就因為他家境一般，配不上我嗎？我曾經跟你說過那麽多細節，我以為你想的不一樣。”

結果，他做的更絕。

“不只是家境，不合適是多方面。”傅硯禮道。

即便是現在，他看起來還是平靜的不像一個正常人，也許在他世界裏，只是結束段不必要的，手段也許不彩，但結果無可指摘。

“為什麽當時不告訴我？”

林予墨盯著他的眼睛，道：“知道我會生氣，會翻臉，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是嗎？為什麽現在告訴我，是因為季從新回來，還是認為時間過去幾年，以前的事什麽都不是了。”

沒辦法做到完全冷靜。

林予墨移開視線，紙巾過手，腦子很，需要理清思路，說：“我可能需要消化一下，今天晚上，我就先回家住一天。”

“好，我理解。”

這頓飯，到底不能好好吃了。

林予墨拿過包，起，聽見傅硯禮道：“你現在緒不好，不適合開車，我讓司機在樓下等你，送你回去。”

沒說話，算是默認。

車已經到樓下，林予墨上車，司機從聽到指令就察覺到不對勁，眼下從的緒得到佐證，路上，并沒有多話。

林予墨打開車窗，風灌進來，呼出口氣。

試圖說服自己，事已經過去，但中間這道裂痕，沒辦法忽視。

林予墨沒有實現打招呼回家，覺察到異常的是秦如雲，問兩人是不是吵架，啞然失笑，反問：“媽，您覺得我跟他吵得起來嗎？”

倒希能吵上一架，但傅硯禮緒穩定，別說吵架，就是重話也不曾講一句。

秦如雲想的確如此，家裏如今事多，母倆聊會天，林予墨覺得自己尚且正常，問答自如，只是等一個人時，忍不住發呆。

不知道這次會怎麽收場。

手機裏有傅硯禮讓好好休息的消息，看見，沒回，沒辦法當什麽都沒發生，一切如常，同時已讀不回的消息還有另一個人的。

自從禮事件後，林予墨就覺到季從新的反常，他雖每次都是以未婚妻作由頭，詢問一些無關痛的小事，然後再以謝為借口，見面吃飯，或者是聊跟相關話題。

林予墨便只能冷著，作為年人的面，希他能明白。

沒回的信息裏，季從新提到留學時，他們曾工作的餐廳，主廚做飯水平很一般，被私下吐槽多次，如今已經變賣，即將為酒吧。

記得，但是沒回。

眼下，林予墨拿著手機，問：【方便見一面嗎？】

季從新回得很快：【什麽時候？】

林予墨：【現在。】

約的地方在家附近茶樓，安靜，適合談事，季從新沒有異議，說過去三十分鐘。

林予墨換了套居家服，長袖跟寬松長，妝也卸掉，頭發隨意用抓夾夾著，素淨的臉，骨相優越。

季從新也穿得簡單，T恤襯跟牛仔，跟英國時的打扮很像。

他看見兩人打扮，說：“有一瞬間覺時間倒流，好像還是念大學的時候。”

“你應該不希倒流。”林予墨說這句話沒什麽別的意思，單純是那時候的季從新為錢所累，過得并不開心。

大學，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季從新落座，反駁：“恰好相反，我希。”

他眼裏有深意，林予墨仿佛沒見地錯開，去點茶水。

茶水跟點心送上來。

林予墨直截了當地道：“約你見面，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

“當年，是傅硯禮找過你？”

季從新眼神暗了幾分，似是沒預料到，他笑著問：“他告訴你了？”

“嗯。”

“是，他找過我，讓我離開。”

季從新品過茶，味在齒間蔓延，他繼續道：“予墨，這麽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

“我們當時沒什麽，你這麽選無可厚非。”

“我很後悔，真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堅定一點，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他凝視著，“那時候我什麽也沒有，我的人生，輸不起。”

林予墨靜靜聽著，年紀小的時候不懂，認為有飲水飽，出學校後見多人冷暖，理解他的選擇。

有選擇誰會選一段虛無縹緲的。

“你的未婚妻，是真的嗎？”林予墨問出第二個問題。

覺不是，在洗手間的對話，就有所懷疑，後來因為簽名照，對方加的好友，聊過，有意無意提他們過去，給人一種是想撮合他們的覺。

季從新往後靠去，說不是。

“那是我妹妹，抱歉，我找不到能靠近你的正當理由。”

沒有什麽比朋友的名義更好靠近，傅硯禮不是一直這麽做的嗎？

林予墨問出第三個問題：“你回來，是想要跟我重新開始嗎？”

講得很直白。

季從新同樣坦承認：“是。”

“以前的我沒資格，什麽都不是，現在，以後，我有能力給你好的生活，我這幾年那麽努力，只是為了能配得上你。”

“我生活一直好的，如果是為這個，我沒必要找個男人。”

問題問完，林予墨也言簡意賅道：“你知道那時候為什麽喜歡你嗎？說起來有點中二，我覺得你眼神很打我，冷漠甚至有點郁，對周遭一切都不在乎，因為你要考慮明天的午飯能不能吃得起，很忙也很專注。”

“但是，現在看不見了。”

“我也不一樣了。”

停頓：“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季從新反複咀嚼的話，笑裏有些苦意，說：“可明明現在的我更好了。”

“其實你回來，我想也不一定是因為我，你并沒有多喜歡我，以前是，現在也是，你回來，會不會只是為了證明。”

證明當年一無所有的人獲得功，完他的人生目標。

更多是不甘。

林予墨飲盡杯子裏最後一點水，說：“就到這吧，給以前留點念想。我相信，以你現在的就，會有很多好的孩子的。”

不喜歡拖泥帶水的關系，說清楚，要舒服得多。

季從新不死心地問：“一點可能也沒有嗎？你就一點都不介意嗎？”

“介意，但那是我跟他的事。”

林予墨態度很明白。

再說下去，就是自討沒趣，季從新說喝完這杯茶吧，就當送行，他好像不適合繼續待下去，可能還是該回去。

跟季從新分開，林予墨才像是緩過勁來，比剛聽到消息清醒得多。

一夜沒怎麽睡，思緒異常活躍，甚至將一些瑣碎事串聯起，只是不確定，需要一個答案。

……

回家是第二天下班後。

車沒開，是傅硯禮的車過來接，車上，兩人沒怎麽說話。

“吃過飯了嗎？”到家，傅硯禮率先開口。

點頭，在公司吃過。

再沒多話。

林予墨不是擅長冷戰的人，放下包，下外套，問：“我還有一個疑問，我之前那些相親對象，沒一個能的，也都是因為你嗎？”

以前沒在意，現在細想起來，或許早就有跡可循。

傅硯禮點頭，說是，只是替篩選，有一些并不合格。

“合不合格，是由你替我做決定嗎？”林予墨沒辦法接他什麽都不告訴。

“沒有替你做決定，有一些你清楚，他們的確從各方面都不可以。”傅硯禮道。

林予墨沉默，突然覺得，并不很了解眼前人，信息量太大，想要緩沖。

傅硯禮卻從眼裏讀出其他緒。

“你為什麽總手我的事？”

“因為我比你更了解你要什麽。”

“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嗯。”聲音輕不可聞。

“我在想什麽？”

“你在考慮怎麽理這段關系，我知道也能理解，我也不會不同意，但不是現在，兩邊長輩不會同意，我們可以先分居，等時間合適，之後由我提出來，長輩不會說什麽。”

林予墨像是被擊中心髒，難以呼吸，好半天說：“你不覺得自己可怕嗎？”

短短兩天他已經將整個過程安排清楚。

“抱歉。”

林予墨覺到裏發苦，說：“你已經想好怎麽離婚了是嗎？”

覺得自己生氣都無力的。

“可以，就按照你說的做。”

“如果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林予墨打斷他的話：“沒有，沒有不滿意。你做的好，一向都很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