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漸暖，櫻花開。

前段時間，一陣大風刮過，宣告著冬季正式結束。

雨水澆蓋過的地方，一些埋藏在厚厚的泥土里的種子在無人知曉的時間里冒了新芽。

沐熙南沒有問時衍塵為什麼會認識老師，也閉口不談蔣維那天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

原以為兩個人的關系會一直這樣保持下去。

但在某一天，因為某件小事——

其中一方開始重新審視這段關系。

審視一旦開始，關系就已結束。

沐熙南覺那一天蔣維的話一下子打通了的任督二脈。

以至于第二天在家門口見到時衍塵時，表面依舊維持著正常的笑容，心里卻從這一秒開始，把他的所有行為跟前一天那個網上的回答一一對照起來。

“早上好呀阿衍。”笑著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南南。”時衍塵笑著回，一邊幫開了車門，另一只手護著的腦袋。

沐熙南抬頭看了看他放在車門上的手，默默記下了這個行為。

“謝謝阿衍。”說。

到教室后，時衍塵先讓進去，幫把保溫杯里裝滿了水。

沐熙南喝水時不小心嗆到，他不但給遞紙巾，還直接幫起了下上的水。

“謝謝阿衍。”說。

傍晚放學回家，下了些小雨，時衍塵把傘撐在兩人頭頂，傘朝這邊傾斜了一大半。

遇上小水坑，時衍塵怕踩到水，輕輕拉了一下的手。

只是了一下就放開了。

沐熙南卻紅了耳尖。

他送回了家，在黃昏時分對說“明天再見”。

沐熙南這些天，除了學習和練鋼琴，就是在回憶和時衍塵從認識到現在相的點點滴滴。

在網上發起了一個群眾投票，問題是：【你認為男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嗎？】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認為：沒有。

嗯。

沒有。

媽耶！

沒有！

周末，沐熙南躲在鋼琴房練琴。

蔣維則在房間的另一邊畫畫。

彈著彈著嘆了口氣。

他畫著畫著也嘆了口氣。

蔣維聽見沐熙南嘆氣，問道：“你小小年紀嘆什麼氣？”

沐熙南回：“你老大不小了怎麼還在學年輕人嘆氣？”

說完，兩人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媽的，去他媽的喜歡！”蔣維那畫筆對著畫板上的紙胡涂了一通，最后惱怒甩筆。

沐熙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他說出了心里的話。

要知道，原本穩定的關系一旦有任何一方開始質疑，那麼這段關系就會變得很奇怪。

沐熙南這些天一直在思考時衍塵對自己是什麼態度。

去問啊！

你他喵的不懂就問啊！

長著一張用來干飯了是吧？！

問個屁。

萬一是腦補上頭了呢？

萬一時衍塵并沒有想的那個意思呢？

長一張還不如用來干飯。

現在于一種即將自我撕裂的狀態。

沐熙南覺得，假設真的問了時衍塵，那麼，自己更希聽到哪種答案呢？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把你當作好朋友。

——是的，我喜歡你。

這兩句話，哪一句帶給的沖擊更大呢？

沐熙南居然對這兩句話都不滿意。

荒唐地希時衍塵會給出第三種回答。

哪怕第三種回答是最離譜的。

沐熙南覺得彈琴沒意思，回了房休息，躺在床上翻手機。

手上這個手機，是時衍塵買的。

之前那一只被弄壞了，還沒來得及跟沐香巧匯報，就收到了時衍塵送的手機。

他還十分心地挑了個玫瑰。

沐熙南翻了個，繼續瀏覽手機里的態。

在回顧自己以前發過的容。

每一條態下面，時衍塵都點了贊。

可是余都沒有給的每一條態點贊呢。

沐熙南翻到最底端，又回最上面，給自己的態設置了僅三天可見。

又換了個頭像，改了個簽名。

【與其胡思想不如滾去學習】

改完后，沐熙南打起神坐起來，跑到書桌前看書做題。

等做完一張卷子，對好答案后，才重新拿起手機。

阿衍：【今天不開心嗎？[玫瑰][玫瑰]】

沐熙南這才發現，忘記設權限，不小心把個簽發到了空間里，引來不人點贊評論。

回復時衍塵：【哎，做錯了一道題[傷心.jpg]】

阿衍：【發過來我看看】

倒過來的達不溜：【我自己已經想明白啦】

阿衍；【乖，明天帶零食給你吃】

沐熙南盯著那個“乖”字看了好久。

翻起了之前的聊天記錄。

時衍塵總是會在抱怨的時候說一個“乖”字。

從前覺得沒什麼，只是覺時衍塵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細心……

那麼，他對誰都會說這個字。

倒過來的達不溜：【最近在控糖，不吃零食[悲傷.jpg]】

阿衍：【好的哦】

第二天去學校，時衍塵真的沒有帶零食來。

不過，他帶了水果。

沐熙南現在看他的任何舉，都能想到蔣維曾經說過的“中央空調”。

對。

他以前也給夏語凝送過水果送過零食。

只是他千萬個心照顧的朋友中的一個。

想到這，沐熙南在腦子里刪除了之前看到的那條關于“男生喜歡一個人的表現”的高贊回答。

喜歡個屁。

他只是格好一點而已，可別傻傻地以為這份好是獨屬于一個人的。

沐熙南一邊想著，一邊炫掉了所有的水果。

就這樣恢復正常地上了兩天課，沐熙南就要忘記前幾天那種糾結的心態。

然而——

躁種子早已埋下。

只是暫時抑制了它的生長，卻無法徹底消除它。

周三那天，天氣很暖。

繪畫課上，老師照樣要找人當模特。

只不過，這一次，要求模特掉上。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在沐熙南淺淺的眼瞳中——

一白年走了上去，主在取景站好。

年戴著銀邊框眼鏡，額前碎發微微遮住眉，眼睛卻又黑又亮。

他看著瘦，骨節分明的手從兩側移，住角，手指輕輕撥弄，掉了上。

膛壯，腹隨著呼吸微微上下起伏，人魚線沒黑中。

沐熙南一時訝異地說不出話。

而教室里忽然呼聲一片。

“臥槽！這模特他媽的是時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