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臉蒼白，目躲閃，不敢去看，過去幾年的點點滴滴，再一次如水一般涌的腦海。

當年，躺在病床上，本以為熬不過去了，誰知醫生突然告訴，有人愿意捐獻骨髓，有救了。

對于這個給帶來希的年輕小姑娘，是激的，住院的那段時間，還時不時讓人推著椅去看蘇安宛。

可出院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原來，這個小姑娘是抱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想法，當作嫁進傅家的敲門磚。

著最驕傲，也是最虧欠的兒子，領了結婚證。

從那以后，傅母對蘇安宛的態度就徹底變了。

當你厭惡一個人的時候，看他哪里都會不順眼，無論他做了什麼。

那五年，傅母看蘇安宛，就是這樣。

可傅母一個人待在這清修之地，日日吃齋念佛，不甘、怨恨、愧疚的心，也漸漸平靜了。

學會了反思過去的自己。

“從前的許多事是我做的不對，我想和你道歉，抱歉。”

說罷，彎鞠了一躬。

蘇安宛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地了，神漠然。

“傅夫人的道歉我接了，還有其他事嗎？”

見的模樣，傅母就知道，大概是無用的。

“如果傅夫人是抱著出寒山寺的心思，我只能說，莫能助。”

傅母臉上帶著苦笑，輕輕搖頭，“活了這麼多年才明白，從前一直都不清醒，我覺得在這地方靜心苦修，也好的，省心、安穩。”

臉上的釋然不作假，但蘇安宛并不關心這些。

傅母上前一步，突然彎了膝蓋，蘇安宛大驚失，側躲開，單手扶住，“你這是干什麼。”

傅母到底是長輩，道歉鞠躬也就算了，下跪什麼的，蘇安宛不想這個禮。

傅母卻執意跪在地上，往日端著的什麼架子，驕傲通通不見了。

眼角泛著淚。

反手拉住蘇安宛的手，手中冰涼的佛珠也落在蘇安宛的手背上。

“安宛，我不求別的，我一輩子被囚在寺廟也是我罪有應得，我只求你，求求你，再給景臣一次機會好不好，從前是我做的不對，我給你道歉，道歉……”

說著，傅母神激，就要磕頭，被蘇安宛死死拉著手。

皺眉，“傅夫人，你……”

“媽！”

一道男聲在門口響起，慌的腳步聲走近，焦急扶住跪在地上的傅母。

“媽你這是干什麼！”

傅時禮半拉半強迫地把傅母扶起來按坐在椅子上，眼底滿是驚駭。

他母親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竟然給一個晚輩下跪……

蘇安宛斜靠在一旁，靜靜看著眼前的母子深。

“傅夫人，有些事，決定權永遠都不在你，從前是，以后也是。”

從前促使離開的決定因素，不是傅夫人。

以后決定和誰在一起的原因，也不會是傅夫人。

傅母聽懂了的言外之意。

可有些話，為一個母親，還是要說。

拍拍傅時禮的手，“時禮，你先出去，我和安宛還有些話要說。”

傅時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發現自己是食鏈底層，只能聽話出門了。

手指飛快打字。

【傅時禮：哥，嫂子來寒山寺了！】

房，傅夫人坐在椅子上，仰頭看向不遠站著的人。

抹了抹眼角的淚，似乎蒼老了很多，“當年你第一次和景臣回老宅的時候，景臣私下囑咐過我，說你年紀小，傅家人多關系也復雜，讓我多看顧你。”

蘇安宛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神微怔。

不去想，這種話，是如何在當年的傅景臣口中說出來的。

想象不到。

“他和我關系向來疏遠，那是第一次和我說這些話，其實，我心里是難的。”

傅母剛剛哭過，聲音帶著沙啞。

后面的話不必再說，蘇安宛已經明白了。

這也是傅母那些年為什麼看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傅景臣從小由老爺子養長大，傅母對兒子愧疚，想親近的時候，傅景臣早已不需要了。

蘇安宛眨了眨眼睫，“我母親去世的早，住院的那段時間，我爸公司忙，不開，您日日帶著補湯親自去看我，哪怕只是因為一恩，我也是歡喜的。”

“剛進傅家的那段日子，我是把你當作親人長輩一樣尊敬的，我本以為，哪怕不至于親如母，好歹也能相安無事。”

可惜，是妄想了。

穿堂風乍起，過吱呀作響的窗戶吹進，帶著幾分冬的嚴寒，蘇安宛的擺被帶起，裹雜著幾分涼意，一如的眼神。

“安宛……”傅母想起那幾年，眼前的姑娘對事事周到，卻只認為是諂的討好，兩行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眼中全是懊悔，“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蘇安宛輕笑了下，早已不甚在意，垂垂眼眸，“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傅母額前的碎發遮住眉梢，只覺得自己造孽太多，起去床前的柜子里取了一個木盒子。

打開后，蘇安宛掃了一眼，是一枚純潔無瑕的玉鐲，一看就極其昂貴。

玉質溫潤，不帶一雜質，玉鐲上還雕刻了致的纏枝蓮紋，線過，勾勒出瑩潤的白。

“這只羊脂玉鐲是我的嫁妝，本來是要留給自己姑娘的，可我這輩子也沒個兒。”

傅母拿著那個盒子，目殷切地看向眼前神平淡的子。

眼中淚閃爍，含著懇切，“安宛，我……我知道你不缺這些，但當我給你的賠禮，好不好。”

蘇安宛沒收。

知道傅母這番話的意思。

字字句句是留給不存在的兒，讓不用介意，哪怕以后和傅景臣不在一起，也不用如鯁在。

可蘇安宛依舊沒收，“傅夫人，你我非親非故，談不上這麼貴重的禮，今天也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也許從前的我會到一藉，僅此而已。”

“安宛，不是……”傅母有些著急，沒說完的話堵在嚨里，有些著急的想把鐲子放到手里，蘇安宛已經快步離開了。

“安宛——”

蘇安宛推開房門，映眼簾的便是高大拔的影。

傅景臣應該是趕慢趕過來的，這麼冷的天氣，額頭還泛了薄汗，發型微，目灼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