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警方為犧牲的同志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蕭如瑟穿一襲黑長，參加了同事們的葬禮。獻上一捧黃時，蕭如瑟見到一個瘦弱的中年婦和六七歲的小孩。

莊嚴介紹說：“這是王副隊長的孀和他的兒。”

王夫人瘦弱得仿佛風吹就倒，有些木訥，對著每一位來送行的賓客出十分牽強的笑意，這位中年喪夫的人本不懂得如何應對眼前的場景。然而，蕭如瑟從的眼睛里看到了無邊的哀傷，是哀莫大于心死，是陷深淵的絕。蕭如瑟用力握了握的手，說道：“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們。”

“謝謝，謝謝。”

人不停地重復著，令人心碎。

另一邊，來送小徐最后一程的是他的父母。老兩口晚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哭得悲天蹌地。徐母哭暈過去兩次，被前來吊唁的警隊醫務人員拉去照看了。徐父已經流干了淚，雙眼蒼茫地發著呆，花白的頭發在冷風里凌著，讓人不忍細看。

蕭如瑟嘆息一聲，走了出來。

莊嚴跟在后面，低聲道：“這是我們的宿命。從當刑警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不后悔嗎？”

“無怨無悔。”

“你們也有親人啊，讓他們怎麼辦？”

“總要有人去犧牲。”莊嚴道：“網上不是流傳著一句話嗎？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負重前行。我愿意做那個負重前行的人。”

“你們是偉大的，不管是活著的，還是犧牲的，都值得普通人尊敬。”

“不是偉大，是使命。”莊嚴道：“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我們的上天然攜帶著使命。如瑟，其實你也是這樣的人。你在做每件事之前，看似分析過利弊，實則，你的心里燃著一團火！別人只看到了你頭上的煙，但我看到你心里的火，你和我是一樣的！”

“是嗎？”蕭如瑟有些迷茫了，似乎是第一次認清自己的心。

“是的！”莊嚴肯定道：“還記得圭山的那夜嗎？換其他人，我們都死了！”

任憑初夏的風吹拂秀發，蕭如瑟默默無言。

————

紅山園小區，十二棟樓。

樓前的空地上圍了一群人，他們嘰嘰喳喳的，滿面怒容。居中的大嬸穿了一件大碼的紅羊衫，嗓門大得嚇人，正說得吐沫橫飛。“走！找業要個說法去！自來水臭這樣了，是要草菅人命嗎？”

“是啊，太臭了！”

“一個星期前我就說自來水發臭了，你們還不信？”

“從我搬進來那天起，小區的自來水哪天干凈過？那渾得，快趕上泥漿了。”

“味道太怪了，好像是死老鼠！”

“走，走，伍嬸是我們業主委員會的主任，有伍主任牽頭，我們怕啥？”

……

一群人，在伍嬸的帶領下，浩浩地趕去了業。

十二棟樓自來水發臭不是一天兩天了，業也想辦法排查過，卻沒有任何發現。為紅山園小區供水的自來水公司是一家民營的，常年被人投訴，最近辦不下去了，整打包賣給了春城自來水廠，這些天正在辦理接。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業也沒辦法進行詳細排查，畢竟有些設備間只有自來水廠有權力打開。

一百多人將業辦公室圍得水泄不通，紛紛要求給個說法。

業的工作人員說得口干舌燥，仍然沒有辦法勸離。

眼見事越鬧越大，業經理大聲道：“都別鬧事，再鬧我報警了！”

“報啊，你報警啊！”伍嬸不是吃素的，嗓門更大：“我看警察來了是幫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還是幫你們這群拿錢不辦事的蛀蟲！”

“對，報警啊！”

業主們紛紛往前涌，眼見局面便要失控。

這時，一名穿藍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從外圍了進來，他高聲道：“大伙兒靜一靜！我是春城自來水廠的葛懷榮，我們已經接管了小區的供水，以后絕對保證大家用到干干凈凈的自來水！”

“春城自來水廠？”

“真的嗎？那可是國營單位啊。”

“我們紅山園終于可以喝到干凈的水了。”

……

伍嬸站在人群前面，立刻道：“先解決自來水發臭的問題吧。那麼臭讓人怎麼喝啊？”一邊說著，一邊遞過去一瓶水。

葛懷榮擰開瓶蓋，還沒湊近，便有一惡臭沖出，讓他面大變。作為春城自來水廠維修組的組長，葛懷榮見識過各種問題，他立刻有所猜測，這是水箱出了問題，估計是有死在里面了。想到這里，葛懷榮立刻道：“大家先回去吧，我這就派人檢查十二棟樓的水箱，保證在晚飯之前，讓大家用上放心的自來水。”

“大家先回去吧。”伍嬸知道再鬧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便領頭道：“要相信水廠的同志。”

“行，回去可以。伍主任，我們委托你，全程監督他們修理！”

“放心吧，我做事大伙兒還有啥擔心的？”

眾人散去。

隨后，葛懷榮帶著兩名維修人員，在業經理的陪同和伍嬸的監督下，來到了頂樓水箱的位置。

十二棟樓共計三十三層，因為樓層較高，防止住在高層的業主出現水過低的況，所以采用了水泵和水箱相結合的供水方式。

葛懷榮悄悄吩咐維修人員道：“打開水箱檢查吧。注意影響，別大呼小的，影響公司在業主心中的形象。”

水箱打開后，一滲人的惡臭撲鼻而來。

其中一名維修人員搭著膽子用手電照了照，隨即發出一聲慘：“啊！”

“鬼什麼？”葛懷榮一手搶過手電，照了一下，嚇得連退三步，口中嘀咕著：“死……死人了！報警，快報警啊！”

“什麼？！”為業主委員會主任，伍嬸非常敬業，連忙湊上前去看，被臭味熏得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業經理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跟著，他吩咐保安封鎖現場，等待刑警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