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做了一連串的夢，醒來時發現滿臉都是淚。

剛想手去，另一只手先一步替了淚。

“你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到什麼了？”程知卓問。

周悅瞪著程知卓看了一會，腦子才緩緩開始轉：“你……昨晚都守著我？”

“嗯。”程知卓抱了抱，“不管夢到什麼，好的就都是好的，不好的就是相反的。你不要胡思想。”

周悅將臉埋在他頸窩，嗯了一聲。

兩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周悅覺得又困了，往里頭挪了一點：“你陪陪我。”

大概知道程知卓在旁邊，接下來周悅沒再做夢，程知卓看睡得安穩，這才擁著睡了過去。

隔天，周悅比程知卓早醒，只不過一，對方便也跟著醒了，睜眼的瞬間，他眼神凌厲，像是一頭隨時會咬人的狼，只不過一瞬便轉為溫和，渾的防備亦放松下來。

周悅從來沒有問過他在部隊里是什麼兵種，如今看來，他應該是特種兵，警惕也太高了。

樓下有聲響傳來，周悅屏息，也不讓程知卓說話。

曾華的聲音響起：“媽，我和阿瑞去醫院守著，周叔什麼時候醒了再通知你，你在家里給周悅做做飯洗洗，周悅現在肯定很難過，你別讓起來找不到人。”

“是啊媽，雖然周叔倒下了，但你不能倒，這個家不能散了。”這是曾瑞的聲音。

外頭很快響起托車離開的聲音，不一會，就是椅子凳子移的聲音，聽著，像是曾麗在搞衛生。

周悅翻抱住程知卓：“我佩服的，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搞衛生。”

程知卓沒把自己的懷疑告訴，只回抱住：“人有特別彷徨的時候，會無意識地去做平時常常做的事。”

在程知卓懷里貪婪地待了幾分鐘，周悅起來了。

“一會我去醫院，你也去上班吧。我爸爸可能要三四天才能出ICU。”周悅從柜里拿出一套服，“阿卓，替我謝謝你爸爸和媽媽。”

特別是程爸，要不是程爸的關系，怎麼可能在半個小時將整個醫院各科室最厲害的專家醫生過來？

周悅和程知卓下樓的時候，電視開著，但是沒有聲音，曾麗目空地盯著某一，機械地拖著地。

瞧著，神狀態竟是比周悅還差些。

程知卓盯了一會，發現這狀況不是裝出來的，他微微皺了下眉。

所以昨天也是曾麗搞的衛生，搞衛生的時候，也是今天這樣的狀態？

若是如此，那就說得通了。

聽見靜，曾麗緩緩回頭，出一個牽強的笑：“鍋里熱著早餐，你拿出來就能吃了。”

曾麗還穿著昨天的服，蓬頭垢面的，不見毫文氣。

周悅說了聲謝謝，曾麗嘆了一口氣，又道：“你爸還在ICU，阿華和阿瑞暫時沒有上班，就讓他們在那守著吧，你回壽鋪吧。我上錢不多，也就幾萬，估計你爸后續的費用還得你們三個多出力。”

“醫生說了，我爸后續的護理費用很大，而且就算醒過來了，也有可能認不出人，你和我爸還沒領證，你對他沒有責任，等我爸出了ICU，你就搬走吧。”

曾麗說：“我跟他有過承諾，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周悅，我要等他親口跟我說不要我了，我才會走。”

周悅垂下眼：“我爸不認得你，你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

“有沒有意義，是我和阿新兩個人才知道。我會讓阿華和阿瑞搬出去，周悅，請你別趕我走，好嗎？”

周悅沒有說話，倒是程知卓多看了曾麗一眼，之后便拉著周悅去了廚房。

程知卓原是要陪著周悅，但是周悅拒絕了，兩人一同去了一趟醫院，周悅便將他趕去上班，自己也回了壽鋪。

還沒到十點，殯葬街空的，周悅站在門口，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只能借由做服和直播，將自己從這種孤獨中剝離出來，然而當停下一切，想到還在醫院里跟死神賽跑的父親時，就會重新被這種孤獨包裹。

無法掙。

沒有人幫得了。

第五天，周時新總算醒了，但和醫生說的一樣，他認不得人了，不過好歹，還記得自己有個兒，周悅。

第十天，周時新出了ICU，轉了普通病房。

曾家母子來看他，周時新看著他們一臉茫然，含糊不清地問周悅他們是誰。

周悅還沒說話，曾麗就握住周時新的手：“我是你老婆。”

周時新就看著周悅，著急地說：“，不是，你媽。你媽，，蘭心。”

周悅的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

原來爸爸沒有忘記媽媽！

曾麗垂淚不語，曾氏兄弟也是面無表。

“你，留下，他們，走。”

曾麗嘆了口氣：“你現在不記得我，沒關系，你總能想起我的，周悅要上班，以后我就在這陪著你。”

周時新突然激：“你們，走！”

程知卓趕按鈴找醫生，周悅連忙安他，好不容易將他安下去了，曾麗又突然出現，于是前功盡棄。

周時新激地指著曾麗：“壞！壞人！滾！悅，小悅，我兒！”

曾麗還想說什麼，曾氏兄弟立即上去，一左一右架著。

曾華說：“媽，周叔剛剛醒來，不了刺激，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再過幾天他好些了，他就能想起我們了。”

“時間也不早了，媽，我們回去做飯吧，一會給周悅和程隊他們送飯。”

兄弟倆架著往外走，那急匆匆的模樣，瞧著很像是在跑路。

這念頭一起，周悅便怎麼也不下去，追出去剛喊了聲曾阿姨，走廊那邊便有人喊：“別讓他們走！周叔就是他們害的！”

周悅和程知卓立即將三人攔住。

曾氏兄弟還要走，程知卓立即將他放倒。

曾華大：“你們干嘛？是我們救的周叔，你們不能憑別人一句話就往我們頭上潑臟水扣罪名！這是誣蔑！我們可以提告的！”

黃琪匆匆跑來：“周悅，立即報警！周叔就是他們害的！”

“你不要張口就噴——”

“我有證據。”黃琪拿出一個小東西，“周悅對不起，那天我在你們家參觀的時候，在二樓留了個微型攝像頭。”

“我不是想要監控你的生活，我就是想要證明我的直覺沒有錯。”

“前幾天我病了，一直住院，不知道你爸出事，今天去了店里才知道這事。結果我看了手機……是他們，把你爸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