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婉先是一愣，去投靠小姨。

印象中的小姨是見過活得最肆意妄為的子了。

過往，柳清婉世俗約束，總覺得小姨行事太過離經叛道。

邊出行，皆是面首相伴。

打傘，端茶，倒水，撲扇，還有手不凡的護衛。

當初外祖母還擔心，小姨孤一人在外會欺負。

但小姨雖是子，行事比起男子來，更加果敢凌厲。

尤其是盛帝繼位以后，逐漸重視起商人的地位。

小姨借著這東風，將生意越做越好。

饒是如此，外祖父依舊不認可，這世道，士農工商，商人是最被看不起了。

但母親告訴自己，商人又如何？

手里有銀子，吃穿用度都不用愁，難道不比整日困在后宅中，同姨娘勾心斗角，被丈夫嫌棄來得好？

柳清婉深以為然，在林氏的安排下，由家里護衛護送著，回到了酉老家了。

明面上說的是外祖母思念母親疾，回去探親。

實則，林氏讓去投靠小姨，尋個安立命之。

若是繼續留在上京，退婚之后的流言蜚語，林氏了解自己這個兒，雖聰慧，但自被寵壞了，怕是不住。

柳清婉聽了母親的想法，有些擔心，若是自己走后，母親一人，該如何撐得起柳家這個殘局？

林氏聞言，著頭上的素發簪，嗓音溫地說道。

“孩子，莫要擔心母親，母親是上京林家的貴，過往我不爭，是不屑。”

柳清婉看了母親一眼，原本孱弱的面容，著一凌厲。

不知為何，對母親的說法，竟深信不疑。

母親不愿與后院姨娘爭寵，是因為對父親失。

還記得，年的時候，有個姨娘不識好歹，竟然將主意打到了上。

在的飲食上了手腳，這姨娘深諳藥理，原本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但低估了一個母親的之心。

林氏剝繭，一層層查了下來。

從外用之查到了膳食，最后發現問題是出在了點心上。

林氏當即下令，杖斃了的丫鬟。

那丫鬟收了姨娘的銀錢，背主害人，死不足惜。

除了那丫鬟以外，就連柳家的廚房，也通通被大換。

趁著柳父上朝的間隙，林氏來人牙子，把那姨娘當場發賣。

那姨娘正是柳父的心頭好，林氏不打一聲招呼，就把人給賣了。

給柳父氣得七竅生煙，和林氏大吵了一架。

若非林氏娘家過，這柳父休書都要寫了。

也就是因為這事，兩人之間的隔閡愈發嚴重，后來林氏干脆在家里設了小佛堂，不再去奢柳父的回心轉意。

柳父被抓的那日，林氏一開始還有些理智，先讓人去打探，后來聽說柳清婉的兄長也到了連累，這才心急攻心，昏倒了過去。

如今，看著孤苦無依的兒，都被陸家欺負這樣了。

若是再不立起來，只怕是兒的這一輩子，都要毀了。

次日一早，林氏強打著神，一口氣喝了一大碗粥，又嘗了幾口小菜。

讓秦嬤嬤給梳妝，病了好幾日，氣算不得好。

但收拾了一番，總算還有些氣神。

先是安排好了一切，和妹妹那邊說好了，又派了府邸里信得過的管家，年輕的侍衛，一路打點了各地府，才把柳清婉送上了馬車。

柳清婉看著母親有條不紊地理著一切，突然發現，小時候母親也是這般能干。

一路替父親打點一切，那時候父親結的，都是高顯貴。

母親面容總是帶著恰到好的笑意，后來父親開始納妾了。

母親像是被掉了靈氣，府邸中的事，也不大過問了。

父親的仕途，似乎也沒有從前那般好了。

柳清婉看著母親，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若是母親肯出手，父親怕是早就出來了。

但母親，真的會出手嗎？

林氏看穿了的心思：“孩子，放心，他畢竟是你們的父親。”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母親還是懂的。”

“不為別的，為了你兄長，母親也不會放手不理。”

不過，怎麼管？端看的心了。

昨夜已經讓人去打點，將柳清婉的兄長救了出來。

雖說罪名還未澄清，但人是救了出來。

林氏給他洗了柚子水，祛除霉氣。

至于柳父，他還有那麼多的姨娘，總有一個，是靠得住的。

且看看誰更有能力吧？

林氏氣定神閑地替子理了理頭發，嗓音關切地說道。

“記得，到了那邊，萬事小心，莫要強出頭，若有拿不準主意的，可問小姨。”

柳清婉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林氏送走了柳清婉，馬車揚起塵土，疾速前去，直到再也看不清的時候。

才幽幽地嘆了口氣：“我這個兒比我有出息。”

“當斷則斷，才不會后面飽苦楚。”

秦嬤嬤有些不忍：“夫人怎可責怪自己，當初老爺求娶夫人的時候，說得多麼好聽，甚至為了夫人，甘愿冒著被打的風險，也要和小姐在一起。”

秦嬤嬤替夫人不平道：“誰能料到當初滿口真心實意的老爺，骨子里竟是個背信棄義的？”

林氏聞言，苦地笑道：“真心？”

“柳青松的真心，是世間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林氏扶了扶鬢角的步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溫聲地說道。

“走吧，和我去見見這陸家的公子。”

“我倒要看看，這陸家是多大的威風，敢欺負我林霜的兒？”

言語間，上京高門貴的威風顯無疑，哪怕嫁給了柳青松，吃盡了苦頭。

但林霜眉眼間的凌厲，一如當年。

秦嬤嬤突然想起了夫人還未出閣的時候，那也是縱馬踏花，肆意妄為的高門貴。

是后院的規矩，束縛了。

秦嬤嬤垂眸，低聲地應了聲是，扶著夫人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