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詞閉了閉眼睛，嗓音幽靜：“不要錢。”

黎瑭：“要什麼？”

姜令詞薄溢出清晰的五個字：“要……等價換。”

意思明顯，互相看。

黎瑭上還穿著從學校回來的寬松的長款針織開衫，慵懶自在。

里面卻是一條合材的黑長，完整襯托出玲瓏凹凸的曲線，每一都是不勝收。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甚至沒有說什麼氣的話。

但黎瑭那雙眸子水汪汪、泛著瀲滟氣，像是事后一樣。

在猶豫。

這跟·聊有什麼區別？

姜令詞話鋒又一轉，“小糖梨。”

“嗯？”

“梨兒出來了嗎？”

黎瑭被拆穿，抿著，聲音地喚他的名字，“姜令詞。”

“嗯？”

“蘭花開了嗎？”

相較于黎瑭不甘示弱的反問，姜令詞坦極了：“開了。”

“花堆積了兩個月，想吃嗎？”

黎瑭驀然想起，他最開始問的那句“想吃嗎”？

一下重疊。

原來、原來他。

“姜令詞，你真是……”

“太壞了！”

說的吃，又不是吃這個！！！

黎瑭不自覺把這話說了出來。

姜令詞卻說：“你不是，我是。”

黎瑭不長教訓，下意識地問：“你是什麼？”

姜令詞十分坦誠：“想喝梨兒。”

沒兩天。

古文字研究院，姜令詞收到了來自國外的十箱梨兒！

黎瑭附言：給你喝個夠！

沈槐之還以為這麼多梨兒是姜令詞買給大家清熱解火的，剛喊著要大家來分，便被向來大方的姜教授攔住。

“我太太給我買的。”

所以呢？

他們不能喝？

沈槐之：“你一個人也喝不完吧？給我來點，剛好最近活兒多上火了。”

姜令詞微微一笑：“喝得完。”

“你想喝，讓你太太給你買。”

沈槐之：“？？？”

不是？

這可是十箱啊兄弟！

一瓶都不分？

你怕不是想要榮登今年古文字研究院小氣排行榜第一！

這個榜單姜教授上不了。

因為讓人將飲料搬回云闕灣后，姜令詞順便讓他們送來一箱箱金銀花茶、花茶、決明子茶等各種清熱敗火的飲料，務必讓沈槐之的火氣降下去。

當然，從這天起。

所有人都知道姜教授最近超喝梨兒。

天天不離手。

而且很霸道，不允許別人喝。

沈槐之想get同款都不行。

等十箱梨全部喝完，又是一年春天。

黎瑭也修完了所有學分，順利提前畢業！

第65章 很珍貴

黎瑭回國期間, 恰好黎淵也在國，并且約了姜令詞見面。

黎淵約姜令詞的地點，不是私強的會館, 更不是高級餐廳，而是誰都意想不到的——

自閉癥兒康復中心。

這是黎淵私人名義主做的慈善項目。

兩個同樣拔高大的男人, 存在很強。

但黎淵沒有靠近教室, 只是與姜令詞站在一棵極為繁茂的菩提樹下, 過玻璃窗, 遠遠看著里面正在畫畫以及玩橡皮泥的小朋友。

有小朋友試圖把橡皮泥塞在里，雪白小巧的牙幾乎陷進去。

護理師立刻上前，溫地制止。

灑進教室，一切都很好。

姜令詞看到這幅畫面的時候, 俊清雋的面容卻染上幾分沉郁, 聰明如他，如何猜不到黎淵的目的。

“你上次說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里。”姜令詞嗓音微涼, 在春日彌漫的午后, 卻像是浸了冬日寒霜。

不是疑問。

黎淵看似平靜地應了聲, “上次你問我為什麼更怕黎瑭安靜下來。”

“我妹妹小時候是個高需求的寶寶, 氣又粘人, 三歲之前除了學走路，走到哪兒被抱到哪兒，是在寵中長大的，活潑開朗, 天真可，每天像是小太一樣，擁有數不完的活力, 每天有很多話要說。”

“后來我爸媽出事，讓在親戚家寄宿那兩年時間，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

黎淵拿出一香煙，他手有點抖，金屬打火機發出三四下聲音，沒點著。

最終姜令詞從他指間出打火機，親自給他點燃。

遠遠著那些專注做自己的事的小朋友，黎淵突然自嘲笑道，“差點，我妹妹就變這樣。”

黎瑭自閉的時候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畫畫，一直畫畫，不停地畫畫，那個時候，畫的最多的就是黎淵，心理醫生說，在畫最重要的人、以為會拋棄的人，在的世界與天真的想法，只要畫下來，對方就不會消失。

當年黎瑭堅持要學藝學畫畫的時候，黎淵不同意，因為黎瑭一畫畫就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黎淵很怕自閉。

雖然當初介的及時，只有前期癥狀，并沒有真正變自閉癥，但他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后來黎瑭叛逆又鬧騰，還離家出走，黎淵上罵管，反而很安心。

所以他才會說，最怕的不是折騰作妖，最怕的是突然安靜。

姜令詞驀地想起那本藍封皮的畫冊。

厚厚一本。

上面畫的全是他。

所以黎瑭以為他會拋棄嗎？

因為怕被拋棄，所以提前拋棄他？

姜令詞覺得說不通，因為不是黎瑭的行事準則。

姜令詞突兀地岔開話題：“你知道和裴懿爻換書的事嗎？”

“知道，這是他們兩個從小的。”

黎淵神強大，很快便恢復冷靜，此時聽到這個問題，涼涼一笑：“小孩的，真以為能在大人面前保呢。”

不但他知道，裴懿爻的親哥哥裴懿川也知道。

據心理醫生的說法，讓大人介。

在他們時的世界里，這和換日記沒有區別，沒必要去點破讓他們以為自己與其他人不同。

本就沒有不同。

姜令詞視線落在那些小朋友上：“所以，裴懿爻也是？”

黎淵：“嗯，他們就是在康復兒園認識的。”

難怪黎瑭與裴懿爻相方式很特別，對比其他青梅竹馬之間的，他們不是，不是親，也不像友。

姜令詞：“所以他們是怎麼樣的？”

黎淵狼眸似笑非笑：“他們兩個是病一樣，所以誰都不進去他們的世界。”

“你這當老公的也別試圖進人家小朋友之間。”

直到黎淵看小朋友快要下課了，他滅了煙，淡睨著姜令詞繼續說：“反倒是你，我真沒想到會跟你結婚。”

還這麼早。

剛到結婚年齡呢。

黎淵上下打量著親妹夫，點評：

這男的，除了高點，帥點，有點錢，家世好點，學歷高點有文化點，好像也沒有特別出眾的地方了吧？

所以黎淵真的很疑，姜令詞到底是哪方面打他妹妹的。

畢竟黎瑭的不婚主義念頭，比他可嚴重多了。

黎淵隨口提到：“當初心理醫生說，骨子里懼怕的是失去親人，以后或許很難與人確立親關系。”

姜令詞原本靜謐如深海的眼底驟然閃過一波瀾。

他很擅長捕捉話中深層意味，就從黎淵寥寥話語中，他已經完全意識到，黎瑭當初在地震后，為什麼堅定了離婚的念頭。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寧愿不曾得到。

黎瑭像是一株生長在懸崖上的玫瑰，燦爛明，然而只要一陣狂風吹過，便飄零于深淵。

而那場地震，他對生命的漠視，對黎瑭而言，就是那陣狂風。

姜令詞再想起當初黎瑭提離婚時的表，終于明白……

在向他……求救。

臨別之時，黎淵用那雙銳利冷酷的狼眸定定地看著姜令詞：“總之，我帶你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我希我妹妹永遠任驕縱也不要當一個安靜乖巧的世俗意義上的好孩子。或許需要有人一輩子管著，慣著，但這不是的錯，而我會一輩子寵著，縱容的一切。”

最后他拍了拍姜令詞的肩膀，帶著微笑：“希你也能做到。”

力道卻很重。

不像是希，更像是威脅。

姜令詞神平靜地與他對視。

沒有像普通人面對方家長時賭咒發誓，說什麼一輩子對好不讓任何委屈這種方套話。

依舊是曾經許諾給黎淵的那句：“黎瑭永遠可以做自己。”

然而黎淵很滿意。

他不需要姜令詞對黎瑭多好，他只需要姜令詞保證，黎瑭永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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