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一瞬,江清梨閉上眼睛。
以為那種疼會是非常真實的,然而并沒有。
一巨大的沖擊力將撲倒,磕的痛覺微不足道。
是唐易揚。
章北麟開槍的時候,他剛剛趕到現場。
這一幕令他來不及多想,飛上去護住江清梨。
子彈從他的后腰進去,頃刻蔓延出來。
江清梨掙了很久才從他子下掙出來:“唐……唐易揚?!”
“小梨……”
唐易揚吃力抬起眼睛,麻木的手臂在半空,晃了兩下都沒能準地到江清梨的臉頰。
“你沒事吧……”
說完,他便垂下手,閉上了眼睛。
江清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他去找程嶼的,為什麼事會弄這樣?
他為什麼會跟著過來,為什麼偏偏要替擋上這一槍。
章北麟認出唐易揚,頓時也傻眼了。
“你……他,他自己沖上來的!都他媽愣著干什麼!還不趕救護車!”
唐易揚是程嶼的外甥,章北麟再囂張心里也是有幾分數的。
這件事,程嶼要是不肯幫他擋,他就死定了。
偏偏好死不死的,開槍誤傷的又是唐易揚!
……
醫院,手室外。
江清梨坐在走廊長椅上,上披著秦書賀的外套。
藍曉幽剛剛陪金源檢查包扎出來,見警察過來找他做口供,于是趕到江清梨這邊陪著。
中途醫生出來過一次,說是子彈的位置很危險,要定怎樣的手方案還需要傷者的家屬來商量。
“阿梨。”
秦書賀勸:“你要不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程嶼和程珉夫妻兩個都已經在路上了,等下見了面,還不知道要搞出多飛狗跳。
江清梨難免不會被遷怒——
畢竟,打電話把唐易揚來的人,終究是他。
“我沒讓他擋。”
江清梨幽幽抬起臉,目毫不懼。
“傷人作惡的是章北麟,我能做的,就是配合警方把現場的況如實完善地說清楚。唐易揚的事我很憾,但我能負的責任很有限……”
說完,江清梨站起,想去外面口氣。
可抬頭的一瞬間,就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程嶼。
他頭上還帶著包扎,明顯的疲憊與焦急寫滿了那張一貫鎮定自若的臉。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清冷的字符一字一頓,比他盯在江清梨上的目還要冷冽。
然而江清梨給到他的確實這樣一句回饋——
“該說的話,我會對警察說清楚的。這才是我能為唐易揚做的最重要的事。”
在說什麼?
難道事弄這樣,心里就沒有一一毫的愧疚麼?
程嶼鐵青著臉,手掌著拳頭,到骨骼咔咔響。
仿佛下一秒就要變狂暴的野,一口將眼前的人吃掉。
眼看程嶼的緒已經游走在失控的邊緣,秦書賀一步沖上去,把江清梨護在后。
“程先生,冤有頭債有主,我能理解你的心但現在最重要的,一是救人,二是明責。小梨心里其實是很難的——”
可秦書賀的話越是調理清晰,邏輯合理,在程嶼看來就越是如同算計好了一樣的諷刺。
看著他臉上青/紫未消的痕跡,程嶼只會恨自己剛才下手太輕了點。
“想找死的,你再說一句話試試。”
程嶼用余瞄了一眼秦書賀,“你們這一個,兩個,三個,我都不會放過。”
“夠了!程嶼,你有什麼不滿沖著我來。跟其他人沒關系!”
江清梨雙手微攥,小小的肩膀極力抑著/抖的頻率。
“我承認,唐易揚是接了我的電話,為了救我才傷的。那你呢?如果你不拒我的電話,如果你早點相信曉幽說的話,如果你第一時間就沖到現場——”
“說不定,替你擋槍的人,應該是我咯?”
程嶼一聲冷笑,當即打斷了江清梨的話。
“江清梨,你哪來那麼大的自信?就憑你們這群人在我眼皮底下興風作浪,挑撥離間,唯恐天下不?”
“程嶼。”
江清梨深吸一口氣,黑漆漆的眼睛里早已暗淡了些許,“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如果你一定要我,我還是那句話,槍不是我開的,人不是我傷的。我能說能做的,都代給警察了。”
回頭看了一眼還亮著燈的手室,強撐的心之下,唐易揚中槍時的畫面已經深深占據了的腦海與噩夢。
“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是要我償命還是獻,我悉聽尊便。”
“你說什麼混賬話呢!”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隨著一個沖的影一并落下。
“江清梨你這個遭瘟的賤/人,從易揚跟你扯上關系就沒一天消停日子!你怎麼不去死啊!”
“唐太太你別這樣!”
藍曉幽見江清梨坐實了要吃虧,趕上去攔擋。
可沒想到跟著程珉一起來的,還有一直以來都對唐易揚鐘不已的陶。
本來就特別討厭江清梨,這會兒不堪控制半點緒和理智。
“江清梨你滿意了是不是!你本從來都沒把易揚放在心里,憑什麼一個電話就他為你賣命!你裝什麼啞!你說話啊!”
“小!”
陶鐫上前一把拉住陶:“別這樣,易揚還在里面搶救,你們在外面這樣像什麼樣子!”
陶哪里肯服氣:“江清梨我告訴你,易揚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手室的門開了,護士出來,一臉怒慍。
“干什麼!你們想干什麼!這是醫院,要吵到警察局吵去!誰是唐易揚的家屬?”
“我……我是他媽媽!”
程珉走上前,即使在丈夫唐天同的攙扶下,都差點踩空。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子彈的位置很特別,”醫生說,“是嵌在第十二和十三截脊椎上面的,打碎了脊脈,出量大,必須立刻取出。”
程珉:“那還等什麼啊!快點手啊!”
程嶼走上前,拍拍程珉的肩膀:“姐,你先冷靜點。”
將剛才面對江清梨時的失控微微平復幾分,程嶼問醫生:“是有什麼手顧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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