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牢房。
暗。
許寧腳步卻不慢。
對裴濯說:“我還以為他死了。”
裴濯:“我也以為。”
其實來走這一趟,并不全是是因為那人,而是許寧,靈不多了,想看看這人,或許可以寫一個反派。
裴濯也就陪著來了。
而且,有時候見到故人總會讓人心生慨,不管是好的故人還是壞的故人。
終于,他們到了其中一間牢門口。
獄卒恭敬的打開了門。
里面的人抬起頭看到了許寧和裴濯。
他坐著,他們站著。
這種覺就像是回到了當年那個豬攤子前。
許寧低著頭看豬,而他抬頭看許寧。
他笑了起來。
恍惚間這里已經不是牢房了,而是鎮子的集市,周圍人來人往,老爹在旁邊割,大哥幫忙稱重,他在旁邊悠閑地看著來來往往的男男,然后有個清脆的聲音問:“豬多錢。”
他和哥哥同時抬頭,于人群中看到了一人。
一出現,好像周圍的人都了虛影。
他和哥哥就只能看到了。
他笑了起來。
“哥,我喜歡。”他說。
哥哥點頭:“我也是。”
許寧看著眼前的人,他的面容已經看不太清,可是表卻怪怪的,他似乎在看著某一笑,又像是陷了某種自己的回憶中難以自拔,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到。
他瘋了。
許寧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能和裴濯離開了。
出了門,他們看到不遠有個小孩正在往這邊看。
說是小孩子其實也不準確,因為這家伙看起來也有十二三了,裴濯記好,從他的長相看出了他的份。
“白靈的兒子。”裴濯說。
許寧一愣,記得幾年前回去探親,清水村的人都說白靈兒子丟了。
原來是……
……
時間好像在流走。
可我無力阻止。
我看到裴濯了,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朝著我走過來。
他問我:“你是白靈的兒子?”
我點點頭:”是。”
我是白靈的兒子。
裴濯又問我在這干什麼?
我回答不出來。
也不敢回答啊。
裴濯似笑非笑:“你想殺我給你爹報仇?”
我大聲道:“是,我要殺了你。”
裴濯又問我:“記得你爹什麼長什麼樣是什麼人嗎?你就要給他報仇?”
我不知道。
沒有人告訴我。
我娘,叔叔,周,他們都不說。
“我爹是個大好人。”
“大好人?”裴濯掰著我的頭將我推到了一邊。
他開始講我爹和叔叔還有我爺爺的故事。
在故事里,他們……
他們才是壞人。
我盯著裴濯的眼睛。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因為叔叔是什麼人我心知肚明。
我也早就懷疑過我爹的份。
可是真的知道了,還是覺得難過。
嗚嗚嗚。
我是壞人的兒子。
“小孩,我隨時等著你來報仇。”裴濯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十日后,叔叔被斬首,不過他是笑著走的,我覺得他可能瘋了,反正這些年他一直不正常。
我給他收了尸,將他的尸骨一把火燒了,灰燼帶回了清水村,葬在了山上。
我娘大概嫁人了,不知所蹤。
周老了些,依舊給了我一把糖。
說:“造孽呦。”
覺得大人的錯,不該牽扯孩子。
可大人的錯總牽扯孩子。
我倒是想通了。
離開清水村之前,我把李狗蛋,趙石頭,楊大山都揍了一頓。
他們依舊我野種。
我又去錢家,想揍錢老婆子出出氣,結果才發現在我離開的第三年就病死了。
錢小三倒是記得我,他了我一聲。
“野種。”
我回頭,他笑著從懷里出一把糖。
“吃吧,狗雜種。”他笑了起來,還在我屁上踢了一腳。
“以后別回來了。”他說。
我接過糖,點了點頭。
錢小三站在村口,直到我走出去好遠,再回頭,他還站在村口的大樹下看我。
漸漸的他變了一個黑黑的小點,最后,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吸了吸鼻子,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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