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寺三面環山，從遠看好像立于山林之間。

隔著很遠，也能看見寺廟裊裊上升的青煙。

中午的香客不多，喬如意從車上下來，剛進大門便看見披袈裟的住持正站在廟院里眉目含笑地看著。

看見他那雙慈悲雙目，喬如意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得到了短暫的寧靜。

“阿彌陀佛，凌太太。”

住持手里握著佛珠，對輕輕鞠躬。

喬如意也回了一禮，看向對方的眼神里帶著詢問的意思。

住持看出的疑，是在問他還記得？

他語速不急不慢地笑著說，“凌先生為我們寺廟捐贈了三億修繕款，供奉了十年的香火，所求只為一人。”

他的眼神慈悲地看向喬如意那張致又有些蒼白的臉，“那就是您，他的夫人。”

聞言，喬如意形輕輕一，鼻頭開始發酸。

著腔的緒，不讓眼淚流下來。

住持看見細白的手腕上戴著的那串佛珠，問道，“您過來祈福嗎？”

喬如意點點頭，拿出紙筆告訴他，想拜拜長生佛。

住持明白的的意思，將領到了長生佛殿。

殿的佛像莊嚴肅穆，那雙眼睛又有著悲憫眾人的善。喬如意深深地看向佛祖，雙手合十在佛前輕輕跪下。

住持燃了香，雙手遞給，“凌太太，您可以向佛祖傾訴您的憂思，但生死之事是天命，佛祖不能干預。”

喬如意雙眸一，抬眼看向主持。

住持微微一笑，“凌先生曾經在佛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祈愿，他的心愿已經達到。”

喬如意呼吸逐漸加重，看向主持的眸子著，微微泛紅。

住持明白眼底的意思，輕輕點頭，不再多說。

喬如意雙手接過他手里的香火，虔誠地舉在額前，輕閉雙眼，一行淚緩緩流了下來。

我點高香敬神明。

祈愿，

如若他還活著，請讓我盡快找到他。

如若他已死了，請讓我夜夜夢見他。

愿佛祖佑他。

深深的跪拜，是額頭叩響地面的聲音。

喬如意深深的三叩頭，額頭都紅了起來。

還想叩拜，一只手急忙拉住了。

“阿彌陀佛。”住持悲憫地看向，“佛祖已經到您的虔誠，凌太太懷著孕，不適合多跪。”

喬如意緩緩起，對著主持深深鞠了一躬，眼淚倏地砸落下來。

主持問，“您是否需要為凌先生點一盞長明燈？”

喬如意眼神一頓，搖了搖頭。

長明燈是為去世的親人指引回家的路。

還不到為他點長明燈的時候。

住持明了，握著手里的佛珠，勸道，“逝者已逝，請凌太太節哀，保重。”

喬如意含著淚的眸子了，拿出紙筆又問，“能帶我去看看他以前跪過的長生階嗎？”

住持點頭，“您跟我來。”

喬如意跟著他繞過寺廟后院，走幽徑小道，直到停在一蜿蜒曲折通往山頂的長階下。

喬如意站在長階下方，抬眼看那長得似乎看不見盡頭的階梯。

的眼神落在那幾位一步一跪一叩首的影上，人人目虔誠，里念念有詞。

“他們有些是為自己病重的子祈福，有些是為父母祈福。”住持說了句阿彌陀佛，看向人，“凌先生當年是為自己心之人祈福。”

喬如意的眼神深深地看著那些跪拜的人，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凌澈，也是這樣一步一跪，一階一叩首的樣子。

他彎下他驕傲的雙膝，把自己磕得頭破流。

他不信天地，卻做了佛前最虔誠的信徒。

他手戴佛珠，年年月月日日都在佛前祈福。

當一個人的能力不足以扭轉結局的時候，只能將所有的希寄托在這悲憫眾人的佛祖上。

這些跪拜之人是這樣，當年的凌澈是這樣。

現在的喬如意，亦是這樣。

毫不猶豫地就要跪下，如果跪得頭破流能佛祖讓他回來，愿日日都這樣跪拜。

還沒彎下去的雙膝被住持止住，他搖搖頭，“阿彌陀佛，佛祖世間每一條生命，凌太太今天的祈愿佛祖已經聽到，請您保重。”

喬如意知道住持攔著的意思，肚子里的孩子才一個多月，可能經不起這樣跪拜。

但如今對來說，還沒出生的孩子，遠遠不及他的人。

垂眸，將手腕上那串佛珠合在手里，虔誠地對著長生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轉離開。

......

回去的路上，車里一如既往地安靜。

喬如意坐在后座，眼眸盯著窗外倒退的景，手里著一張照片。

是剛剛付煙火錢的時候，從錢夾里拿出來的。

照片里，笑盈盈地盯著鏡頭，一只手托著男人那好看到驚心魄的臉。

還記得當初跟他在托里斯布爾拍下這照片的點點滴滴，但此刻，他已經不在的邊。

垂眸，眼神眷又悲戚地看著照片里日思夜想的那張臉龐，眼淚就掉了下來。

齊金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人垂落下來的淚珠，他眉頭鎖。

夫人還懷著孕，老是這樣哭會哭壞的。

他轉眸看向齊水，問齊水有什麼主意。

齊水也眉頭鎖，想了一下，打開了車里的音樂。希聽點舒緩的音樂能讓夫人好一些。

音樂打開，歌聲響起的那瞬間，喬如意的心被歌詞震得猛地疼了一下。

“now what if i never kiss your lips again.”

如果我再也吻不到你的會怎樣？

“or feel the touch of your sweet embrace.”

或你甜的擁抱

“how would i ever go on”

我怎麼繼續活下去？

“......”

呼吸一窒，眼淚洶涌地流下來。

齊水見狀頓時慌了一下，連忙想去關掉音樂，被抬手止住。

看向這首歌的名字——It's Not Good-Bye.

不會有再見。

著手里的照片，整個腔都在發疼。

轉頭看向窗外，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