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茍子鑫說的，笑起來很好看，就像是玉蘭花瓣掠過湖面，留下一串漣漪，撥了整池的湖水。

茍子鑫咽了咽微干的嗓子，卻聽對方略帶譏諷地說道：“茍律，你對我們目前的關系，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你不是我男朋友，更不是我的金主，總給我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做什麼呢。”

“我知道，這是你的一貫作風，但我跟們不一樣。”

“你我之間，是平等的，互不虧欠的。”

“換句話話說，要是哪天，你不能讓我爽到了，我就會直接踢開你，明白了嗎？”

“所以，別再給我送東西了。”

冉躺在床上，閉著眼，卻怎麼也睡不著。

知道，這樣很討厭。

其實也很厭惡自己。

上灑，卻又做不到真正地灑。

明明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卻要進去。

半夜的時候，又又，想去外面倒杯水喝。

走到門口，忽然想到，那人該不會已經走了吧？

應該是的。

如果換作是，好心好意送禮，結果換來一頓莫名其妙地冷言冷語，鐵定轉頭就出門尋安去了。

握著門把手的手收，自式的往下一按。

咔嗒。

臥室門挪開一條，客廳里的景映眼簾。

窗簾沒拉好，皎潔的月灑了進來，照出地上一團隆起的廓。

高大的男人側臥著，躺在沙發旁。

他長手長腳，即使睡在地上，依然顯得憋屈。

茍子鑫并沒有離開。

雖然按照他的說法，自己這里是個不得已的避風港。

可不是傻子，不認為對方沒有更好的去。

但也不敢自作多。

可現實擺在這里，不斷地摧毀著豎起的城墻。

每當想要退回墻的時候，墻外的桃樹就會出開滿桃花的枝椏，送到面前來，隨著微風輕輕擺，引著采摘。

地上已經清掃干凈了，但空氣里淡雅的香氣久久未散。

克制著深吸了口氣。

真的很好聞。

的包裝盒扔進了垃圾桶，不過餐桌上多了個小東西。

慢慢地走過去，拿起后對著淡淡地月。

是一支口紅。

其實在這之前，冉有收到過口紅這種禮。

甚至于，第一個禮就是它。

當時臉上沒什麼表，實際上腔里的心臟跳得跟打鼓似的。

不過很快就發現，那都是茍家合作商送來的，被茍子鑫當做即興的贈與。

在巖漿中翻滾的心瞬間冷卻。

風一吹，化作了齏。

而眼前這一支……

外殼的浮雕工藝，在暗夜中有一種神的彩。

表面鑲嵌的紅寶石，又彰顯著其不凡的價。

不像品牌方送的，更不像專柜的贈品。

冉握在手心，轉回了房間。

刻意不去想，這是那男人陪宋茉莉時順手的事實，只當做是他親自認真挑選的，第一個禮。

次日一早，茍子鑫在電話鈴聲中翻坐起。

“喂……”他很隨意地打了個哈欠。

對面沉默了兩秒，道：“你該不會，還在睡吧？”

聽著鄒言那低沉冷淡的聲音，茍忽然生出一種男版冉的覺，久至的逆反心蹭地一下就上來了。

他理直氣壯道：“那又怎麼了？我今天早上一不用會見當事人，二沒庭，憑啥不能睡？”

“呵。”話筒里傳出一聲輕笑。

他頭皮發麻，頓時升起不好的預。

“昨天中午的急通知，今天早上八點半，舉行由省級領導主持的律協大會，所有律所主任都必須參加，不準遲到，否則實名制通報批評，現在已經八點了。”

“我不知道你睡在哪張床上，我只知道，如果你害得我到牽連，呵呵……”

這下，不止是發麻，簡直是炸了。

茍子鑫飛快地甩開手機，風一樣刮進衛生間。

一邊刷牙一邊剃胡子，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來梳發型。

跳著腳穿子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瞥了眼是自家老爸，忙按下免提。

“兔崽子你翅膀了是吧！我告訴你，你要是連我給你定好的媳婦兒都氣跑了，看我打不死你！”

咔嗒一聲扣上皮帶，他抓起沙發上的公文包，一邊往外走，一邊安道：“好了好了，別氣了，為這個氣壞不值得，其實孤獨終老也好的，你想啊，省得回頭弄個孫子出來，比我還頑劣不堪，豈不是更慘？”

“你——”

“你兒子我得去開會了，否則先要我命的會是老鄒，掛了啊！”

匆匆切斷通話，反手帶上房門之前，他瞥了眼餐桌方向。

那支口紅好像……沒了？

時間容不得他多想，咚咚咚下了樓，最終趕在會議開始前兩分鐘，踏進了大廳。

“喲，茍主任，來來，這里簽字。”

說話的，是全市律所出了名的馬屁，恰好，他也姓馬。

馬律師第一個到達的會場，自然被予以簽到的重任。

他十分樂意為領導效勞，屁顛屁顛雙手接過簽到本，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毫無怨言。

對于這種神，茍子鑫表示了高度認可。

畢竟，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總歸要有人干的。

他筆尖一甩，寫下龍飛舞的三個大字，跟旁邊那些要麼規規矩矩，要麼嚴肅認真的字相比，簡直和明星簽名似的。

馬律師收起簽到本，瞥了眼對方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的襯衫領，嗤笑出聲：“茍主任，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算是言鑫的負責人，不能因為名字排在后面，就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啊。”

茍子鑫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了進來。

“通常來說，軸的都放在后面，只是不知道馬律師在律所里是個什麼地位，我記得招牌上好像沒有你的名字。”

鄒言語氣淡淡，臉上甚至沒有譏諷這個表，仿佛在稱述一件事實而已。

但越是這樣，越令人氣惱。

他并不管馬律師那副氣到快暈厥的樣子，只沖著好友投去冷冷一乜。

“走了，快開始了。”

茍子鑫忙不迭跟上，坐下后，湊過去笑瞇瞇地小聲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記得座位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