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若趕到事發地點,工地四周圍滿了人,警察跟記者也店都在場。
那棟正在建設的商場用樓共有六層,抬頭去,可以看見穿著灰服的民工站在樓頂邊緣,搖搖墜。
樓下面四周拉上了警戒線,幾個警察正在給救生墊充氣,兩家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正在做現場直播。
秦桑若從車上下來,拉開警戒線就往里進,一個警察剛要阻止,給他看了一眼脖子上掛的工作牌:“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然后急急的往里走。
秦旭提前給施工隊的隊長做了通,施工隊隊長一聽來的負責人是個人,登時不樂意。
“眼看著出人命,公司派個娘們兒過來頂屁事啊!”施工隊隊長憤憤的對工友說。
秦桑若正好從他邊過去,兩人互看了一眼,秦桑若什麼也沒說,徑直上了升降機,施工隊隊長漫不經心的跟上。
跳樓的這個人老白,五十歲,家里有兩個孩子正在上大學,老婆肺病,常年吃藥,家中一貧如洗,跳樓不是吸人眼球夸張聲勢,著實是被生活所迫!
升降機十分簡陋,四周就幾鐵欄擋著,上升的過程中搖搖晃晃,秦桑若腳踩的踏板,覺隨時可能被搖晃下去。
說實話,坐在上面,秦桑若有點害怕,但不能表現出來,尤其當著看不起的人面前,更不能表現出一的膽怯。
兩年多的留學生活讓學會,越害怕,越要保持鎮定!
升降機載著秦桑若、施工隊隊長、還有兩個工地人員一路顛簸著上了頂樓。
頂樓的風很大,一出升降機,秦桑若脖子上的巾被吹下來,掉了下來。
順著巾飄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頓眼暈:“欸~~~”
施工隊長在后發出嘲諷的輕笑。
秦桑若暗暗給自己鼓勁兒,朝著老白走了過去。
“老白,這是公司派來的負責人秦小姐,你過來,讓跟你說說工資的事!”有人沖著老白喊。
秦桑若站在那人邊,大聲的說:“我是秦桑若,我來給你解決問題,你先過來!”
聽說公司派來了人,老白的緒激起來:“俺給你們沒白天沒晚上的干活,你們為啥不跟我俺錢,你知道俺們家有多張等著吃飯嗎?”說著,老白的聲音哽咽起來。
見他落淚,秦桑若想到自己的父親,天下父母心,父母再累,也不想苦了孩子。
“老白,你的心我們都能理解,但沒錢就是沒錢,你跳下去也是沒錢!”施工隊長叉著腰十分頭疼的說。
秦桑若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
施工隊長隊長不服氣想懟回去,只聽秦桑若對老白又喊:“你過來,我給你錢!”
施工隊長被風吹吃了一口沙子,呸了呸:“你別逞能了,公司現在沒錢,你給了他工資,其他人紛紛效仿怎麼辦,你們人啊就是心腸眼界窄……”
秦桑若本沒聽說話,從隨的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對老白說:“這里面有兩萬,你過來,這錢就是你的了!”
老白看見銀行卡又激起來:“你一個姑娘家莫要誆俺!”
秦桑若想了想說:“你信任誰,讓他出來,拿著這張銀行卡去樓下提款機里查,看我有沒有騙你!”
老白想了想,覺得這辦法可行,沖著剛才跟他說話那人喊:“老三,你去查!”
那個老三的跟老白差不多的年紀,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人,老三接過那張銀行卡,秦桑若給說了碼,他下樓找提款機去了。
等待的過程中,老白的緒穩定了許多,往樓中間走了幾步。
施工隊長在旁邊說風涼話:“得,你給老白開了先例,這里有幾百號人,看你往后怎麼辦?”
來之前,秦旭代秦桑若,理這種事盡量跟對方和稀泥,大多數這麼做的人也不是真的想死,就是用這種方式脅迫公司發工資。
樓沒建設好,樓盤沒賣出去,哪有工資可發?
盡可能多許諾,穩定對方緒,拉長周旋時間,等對方一沒了耐心,這事就解決了。
秦桑若本來也打算這麼做,但看到老白的那一刻,突然就改變了想法。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若不是被的走投無路,誰會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人要臉樹要皮,這里有不他的老鄉,就不怕被人說道?口口相傳,傳到他的家鄉,被家人知道,就不怕他們擔心?
依著老白的生活閱歷跟經驗,這些他都應該想得到。
可他仍是這麼做了。
為什麼?
真的沒其他路可選!
就像他父親當年,若是有一線生機,他也不會忍痛割,獨留一人在世界上,從高樓上跳下。
老三很快回來了,他拿著那張銀行卡激的對老白說:“有錢,老白,真的有錢,你可以去給你老婆治病了!”
老白幾乎是撲過來拿走了那張銀行卡,寶貝一樣揣在懷里,對秦桑若激不盡。
“謝謝秦小姐謝謝秦小姐……”
“這錢不是公司的,是我個人借給你的,等公司的錢下來,我會從你工資里直接扣除,你看行嗎?”
“行行行,只要解了俺的燃眉之急,怎樣都行!”
秦桑若看著他那張被歲月和風霜吹打的滄桑的臉,偏了偏頭:“以后不要做這種傻事了,若你真有什麼好歹,你的家人該多難過?”說。
一場人命危機就這麼被秦桑若輕松化解。
其實有時候事真的不是什麼大事,關鍵看你的取舍,錢重要還是人重要,選擇不同,事的結果也會不同。
秦桑若輕吐出一口氣,轉往回走。
快走到升降機口的時候,一個男人逆著太的站在那里,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袖口挽到胳膊肘,皮鞋锃亮,腰窄長,在嘈雜臟的工地,他如高嶺之花一般存在。
陸焱瀛拿著手機正在跟這個項目的負責人通電話,樓上信號不好,對方的聲音斷斷續續,他的神有些不耐。
助理小夏先看見秦桑若,激的用手側站立的他,他越發不耐煩,沖他低吼:“干什麼?”
就這麼不經意的一瞥,就瞥見了正前方的人,齊耳短發,一側別到耳后,狂躁的風把的頭發起來,模糊了素凈白皙的面龐。
穿著一套深藍的職業套,里面也穿了襯衫,來工地之前或許做了功課,腳上是一雙平底鞋。
他看著,也看著他!
他的手機里傳來項目負責人的聲音:“陸總,陸總,現在能聽見了嗎……”
他垂下手,直接把手機放進兜里。
他本想朝走過去,卻率先走向他……不,不是走向他,是走向升降機。
從他邊走過去,與他而過,風再次起的頭發,他聞見來自那久遠悉恍若穿越時空的發香。
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徑直上了升降機。
在升降機里等了一會兒施工隊隊長,或者其他人,施工隊長認出了陸焱瀛,過去與他攀談,其他人也沒有進升降機跟一起下去的意思,又看了他一眼,按了下行鍵,自己下了樓。
施工隊長說了什麼,陸焱瀛本沒聽進耳朵里,他著簡陋的升降機一點點的下降,一點點的離他遠去。
他沒有去追,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剛才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
“那人是誰?”他輕輕的問。不知是問旁的人,還是在問自己。
施工隊長終于有了跟陸焱瀛對話的機會:“呀,公司派來的負責人……陸總你說秦氏幾天是不是沒人了,派一個娘們兒過來……那娘兒除了長的好看會什麼啊……用自己的錢給老白墊付工資,就錢多……不知道那錢是從哪個男人腰包里掏出來的呢,瞎顯擺……”
“砰”的一聲悶響,陸焱瀛一拳把施工隊長打翻在地上。
在場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均是一臉懵茫,發生了什麼事,陸總為什麼要打施工隊隊長?
沒看見兩人起什麼爭執啊!
施工隊隊長捂著半張臉從地上爬起來,委屈的不行:“陸總你、你……”
“以后再說那個人半句不好聽的,我要了你的命!”陸焱瀛發著狠說。
秦桑若回到公司,有點魂不守舍。
秦旭開完會過來,用紙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你今天真是出了風頭,用自己的錢給人發工資,你有這麼大財力,怎麼不把所有人的工資都發了?”
秦桑若抬頭:“你說我們兩個不會上!”
秦旭怔了一下:“什麼?”
秦桑若擺了擺手,推開椅子站起來:“沒什麼,我下去做調研了,有事打我電話!”
說著,拿起隨包朝辦公室外面走去。
秦旭靠著辦公桌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放下紙杯,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一個號碼:“喂,老陳,我是秦旭……你今天沒去工地……那誰去了……”
整整一下午,陸焱瀛什麼也沒做,坐在辦公室的班椅里,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桌上放著厚厚一疊文件,都需要他今天做批示。
眼看著要下班,他卻一份都還沒看,助理小夏被各部門經理催的不行,抖了抖膽,敲門進去。
“陸總,銷售部那邊急著要……”
小夏的話還沒說完,陸焱瀛猛拍了一下桌子:“既然陳副總的老婆生產,就讓他安心在醫院陪他老婆吧,通知他,從明天開始,他負責的那個城北商場項目由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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