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在趾郡晝夜不眠時,謝清芫在桂林郡亦是難安,白日里,帶著五歲的崔寄夢去為因洪澇流離失所的災民施粥,救濟災民,亦救濟自己。
看著兒懂事的模樣,謝清芫想起那個夢,越發自責。
雖是夢,但何嘗不是重來一次機會?若噩夢真,崔衡當真回不來,這回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三月里,邊境傳來消息,此戰損失慘重,但最終一舉擊潰敵軍,將蠻人打怕了,向郢朝俯首稱臣。只是太子因這場惡戰了重傷,更折損了數名將領。
消息是謝清芫從郡守得知的,因洪澇,書信滯慢,得知時,大軍已到城郊。
謝清芫帶著兒,匆匆去城外迎接,那一行出征時威風凜凜的隊伍,歸來時只剩一半,想到那些喪于沙場的忠魂再也等不到妻兒父母的問候,眼眶也不由了。
從前還是不知人間疾苦的世家閨秀時,只知戰爭于國于民不利,但從未如此真切地悟到其殘酷之。
若不是崔衡,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
崔寄夢稚的聲音打算的思緒:“娘,怎麼前面幾個沒有爹爹啊?”
謝清芫心下一沉,著聲道:“也許你爹爹了傷,在后邊呢。”
一排排兵將從長亭路過,卻仍不見崔衡,謝清芫手心滲出汗來。
前方一輛蒙著黑布的馬車徐徐駛來,謝清芫約有某種直覺,死死盯著馬車,只希不是想的那樣。
馬車在母二人跟前停下來,一位兵士招呼道:“把崔將軍抬出來!”
謝清芫幾乎站不住,握崔寄夢的手,喃喃道:“孩子,別哭……”
自己面上卻不聽話地流下兩行淚,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個穿墨的男子躺在一個用竹子捆的簡易架子上。
謝清芫淚眼朦朧,恍如回到夢中,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架子被抬近了,崔寄夢欣然道:“爹爹!”
崔衡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妻子:“夫人我沒事,別哭啊。”
謝清芫這才從噩夢的纏繞中掙,撲到跟前,看著崔衡僵的子及手上纏著的布條,哽咽道:“怎麼會弄這個樣子……”
崔衡難以為,一旁的兵士道:“崔將軍傷不重,只是不慎誤食了毒草,這會除了腦袋渾都不了,過幾日便會好了。”
謝清芫破涕為笑,握住他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崔衡挑眉得意道:“何止平安歸來了,你夫君我此次立了大功,如今戰功加,不日便能帶你回京了,高興麼?”
“高興……”謝清芫點點頭,用袖擺替他細細地去鬢角的塵土。
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府的馬車,謝清芫反復檢查他上,確認沒有重傷大松一口氣,崔衡勾笑了笑。
“夫人放心,還能用。”
話音方落,臉上就挨了一掌。
崔衡暢快地笑了,看著妻子的眼神愈發溫和:“多日子了,就念著夫人這一掌呢,如今可算如愿了。”
“呸,都這樣了沒個正形。”
謝清芫背過去不理會他,留給他一個冷淡的背影,可崔衡卻看到下頜掛了一滴晶瑩的淚水。
他眼眶亦泛紅,想替妻子拭淚卻不了,好在一旁的崔寄夢已出小手,跪坐在謝清芫跟前,心疼地替淚:“阿娘別哭,爹爹回來了。”
“嗯……”謝清芫含淚點頭。
馬車漸行漸遠,載著一家三口匯擁大道,往人間煙火駛去了。
春風拂過,道旁柳枝輕搖,遠江上飄來漁人飄渺悠遠的歌聲,“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兮,雨雪霏霏。”
第86章 . 撥 駙馬的心跳得好快啊
(一)
香爐中白煙裊裊, 羅帳半掩,室無風,卻有紅浪微翻。
子坐直子, 長發垂在腰間搖曳輕撓,躺在榻上的是位面容清俊的公子,便是這種時候,那公主神依舊肅淡, 可眼底忍的繾綣和緋紅眼角卻騙不了人。
“駙馬, 喜歡麼?”
子聲音溫似水, 然姿態盡顯掌控,被制的公子肅然讓人不敢造次, 在這場春中,卻是隨波跌宕者。
涂著丹蔻的玉指似一把溫刀,在守禮君子的皮囊上劃出一隙裂,將被抑的念蠶般一點點扯出。
烏發搖曳如波, 浪濤愈發激, 一直抑忍著的公子驟然咬牙關, 擎住子腰肢反客為主, 還不忘將半敞的羅帳拉上,羅帳簌簌搖晃,遮住春無限。
日升月落,窗外花影浮,影流轉, 好似過了數年, 室的陳設換了個樣,旖旎漸散,空氣中結了一層冰般。
“本宮貴為公主, 多要幾個男人怎麼了?”金縷鞋踢開滾落的花瓶,流溢彩的裾搖曳,子消失在門后。
是人非,曾經的頸鴛鴦冷眼相對,一個用冷漠掩蓋因而生的妒意,另一個用虛假的氣話遮掩意。
公子在岑寂的室靜立良久,雙手握拳,冷冷地自哂一笑,亦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一地狼藉……
“殿下,殿下……又魘著了?”
姬玉瑤睜開眼,從貴妃榻上倏然坐起,額角出了許多汗。
離大婚只有半月,近期卻頻頻夢見和未來駙馬、謝氏長公子謝蘊婚后諸事。
夢中起初只是喜歡他的面皮,那張好看的臉配上冷淡克制的子,自有一番讓人想窺探的神。后來漸漸了,看別的男子覺得索然無味,可的姑母,那位灑不羈的敬亭長公主調笑:“你一個公主,若只守著一個男子,豈不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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