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端著盥洗用的水進來了,見這二人雙雙尷尬,啞然失笑。
昨夜房間門的靜鬧得那般大,起初以為大公子沐浴后又照常回了書房,擔心小姐便起聽了聽。
只聽到小姐和大公子的聲音,一個近乎無力的哭,另一個抑低,大概是因為深夜,后來的靜越來越肆無忌憚。
可沒想到次日清晨,二人會是這樣一番景,看著竟比昨日之日還生分。
采月端著水盆等了許久,也不見崔寄夢起,納悶地看了一眼主子,見蹙著眉面為難朝招了招手。
忙走了過去,崔寄夢紅著臉,用口型告訴:“我走不了,扶我一把。”
采月剛出手去攙扶,側多出來一雙手,謝泠舟聲音清越:“我來吧。”
崔寄夢臉也不敢抬,任他的手臂穿過兩邊腋窩下,將自己攙扶起來。
幾乎站不住,整個人倚在他上,想起昨夜里他也是這樣雙手從腋下穿過,摟住的后背。
初冬的清晨,屋里點了炭,但仍然有些微涼,崔寄夢的臉卻被烘熱了。
謝泠舟說的那些話也趁機浮現。
“打開些,好麼?”
蹙起眉要將它趕出腦海,另一句又涌了出來,“很難?那我輕些。”
謝泠舟留意到秀眉深蹙,以為是上難了,低聲問:“是酸麼?”
“沒……沒有,還好。”崔寄夢低垂著眼本不敢看他,“我先去沐浴。”
話音方落,被抱了起來往凈室走去,到了浴池邊上,謝泠舟正要替寬,被崔寄夢攥住手腕:“表兄我自己來吧,你先到外頭休息吧。”
昨夜周遭黑暗,和他都看不見,如今想起來都氣翻涌,這會大白日里,實在是無法面對他。
謝泠舟也不勉強,他不比從容多,所謂淡定都是強裝出來的。
沐浴出來后,崔寄夢在采月服侍下更梳妝,到了外頭用朝食。
剛走到飯桌前,謝泠舟抬眼深深凝著,看得崔寄夢渾不自在,抬手了發髻:“我發髻梳得歪了?”
“沒有,很好看。”
謝泠舟眉眼溫和,從前看梳婦人發髻雖但很青,但昨夜過后,就多了些婉約,宛如被晚霞染紅了的初日芙蓉,清麗但不乏嫵。
想到這一切變化都是因他而生,謝泠舟心頭似平靜的潭水拂過柳葉。
他給崔寄夢舀了一碗湯,推至跟前:“此湯可益氣補,夫人多喝些。”
“多謝表兄。”崔寄夢雙手端起湯碗,將臉藏在碗后,之前也不是沒有一起用過飯,可眼下卻覺得渾不自在,吞咽的作都放得極輕,生怕有一丁點失態。
總算明白那些竇初開年們的心,希自己在對方眼里極盡完。
子前傾夾菜時,不慎牽扯到了腰部,腰間門一陣酸痛,崔寄夢停l下緩了緩。
謝泠舟見狀,從對面坐到側,左手放在后腰輕,右手替夾菜:“抱歉,昨夜是我孟浪了。”
崔寄夢臉垂得越發低了,還未適應關系的轉變,眼前溫雅的青年和昨夜后半夜狠命掐住腰肢的判若兩人。
他越是用往常那般客套有禮的語氣說這樣的話,越難為。
用過朝食后,夫妻二人去前院請安,謝泠舟見崔寄夢面蒼白,勸道:“難麼?不若留在院里歇歇吧。”
崔寄夢推辭了,蓋因自己心虛,總覺得若不去,眾人定會往和表兄徹夜放縱上頭去想。
緩了緩:“表兄扶我一把就好了。”
謝泠舟輕聲笑笑:“怎麼到了現在,反倒一口一個表兄了?”
崔寄夢抿住,頗有些賭氣道:“昨夜……已經夠了。”
謝泠舟笑了笑,不再捉弄,扶著胳膊的手了。
崔寄夢側目過去,總覺得今日的表兄有哪里不大一樣了,眉眼便和了些,氣度更沉穩了,但也和煦可親了。
察覺到的目,謝泠舟過去:“怎麼了,我今日有哪里不一樣?”
崔寄夢如實道:“人不一樣了。”
謝泠舟耳垂又紅了,“彼此彼此。”
(十)
到了前院,一位前來謝府做客的夫人笑著打趣:“子言如今同從前大不一樣了,果然是有家室的人了!”
謝老夫人也覺得長孫今日很不一樣,似乎是變溫了,可一看他和崔寄夢依舊生分,甚至比昨日來請安時還要拘謹,老人又不免擔心。
請安后,眾人散去,謝老夫人將長孫孫媳小兩口留了下來。
原是老夫人看他們婚數月仍彼此生疏,昨日找來沉水院的人一問,聽聞謝泠舟婚后竟一直宿在書房,偶爾才回房,暗道了不得了,這才住他們。
謝泠舟端坐著耐心聆聽祖母指責,誠摯道:“是孫兒忽略了表妹,孫兒往后會多時間門陪陪表妹。”
老夫人見他態度誠懇,說話時看向崔寄夢的目亦帶著意,也全然不是沒有的,稍稍放心,囑咐小倆口:“團哥兒每月初一休沐麼,我聽說大慈恩寺的送子觀音很靈,屆時你們去拜拜?”
崔寄夢面窘,謝泠舟亦是窘迫:“祖母,我和表妹婚才數月。”
謝老夫人不過是想讓他們多出去走走培養培養,道:“我并非在催你們,只是平日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可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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