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之手里提了一堆南京特產，因為聽說顧家帥爹在廚藝一途頗有造詣，特產里大部分都是各種吃食，顧媽把人讓到客廳里，手去接袋子的時候，嘀咕了一句：“就沖這幾兜吃的，你爸也得和他投緣。”

謝敬之聽力好，聽見這一句松了口氣，對顧錦時眨眨眼，使了個放心的眼：“怎麼沒見叔叔？”

顧媽直起腰，向著廚房里面喊：“顧征西，小回來了，你干嗎呢？”

帥爹拉開廚房的推拉門，系著圍著手走出來，笑瞇瞇道：“這不給小做紅燒呢麼，來，爸爸看看最近變漂亮了沒？”

謝敬之這麼大個人杵在他面前，帥爹置若罔聞，沒看見人似的，特慈祥地對顧錦時招招手：“爸爸昨天買了一堆菌，一會兒給你煲菌湯喝。”

這敵對得太明顯了也……顧錦時被慈祥的爸爸瘆出了一皮疙瘩，很無奈地指了指謝敬之：“爸爸，我朋友在呢。”

顧征西笑意斂了斂：“哦，朋友在呢，這是誰呀？”

顧錦時著頭皮走過去，把謝敬之胳膊一挽：“爸，這是我對象……”

顧征西估計沒料到自己姑娘這麼開放，當爹面還能和“別的男人”做出如此親的形容，頓時有點不高興：“哦，來了啊，坐吧。”

謝敬之把顧錦時的手在手心，握了一下，面上綻開一個得的笑容：“早就聽阿錦說叔叔手藝好，特地來討教兩招，免得看低人。”

顧征西看看謝敬之又看看顧錦時：“你會做菜？”

謝敬之很謙虛：“只會一點點，阿錦被您養的太刁了，不得不學著做做。”

顧征西看謝敬之的眼神和善了一點：“自小就挑食，說來還真是麻煩你了，來來，正好我還有幾個菜沒炒，你過來給我搭把手。”

然后謝敬之去洗手間洗了手，兩人有說有笑地進廚房了，顧錦時愣愣的旁觀了全過程，有些費解：“媽媽，我爸這是招廚師呢？”

顧媽撇撇：“你爹一向覺得廚藝好的人人品都好，估計你要是帶個大廚回來，他會更高興。”

顧媽去廚房端了一壺清花，母雙雙在客廳落座，顧錦時不放心謝敬之，頻頻探頭往廚房看，被顧媽了一把：“你老實跟媽媽說，你們同居了沒？”

顧錦時急忙搖頭：“沒有沒有，他在他畫室住著。”

顧媽上上下下打量了兒一遍，又問：“他爸爸是干嗎的？”

顧錦時弱弱道：“移民了……”

客廳里母間一問一答，廚房里形也差不多，顧征西把一小盆香菇遞給謝敬之，尤其隨意道：“你爸媽都在國外多久了？”

謝敬之很老實地回答：“一直在。”

顧征西又問：“你回國是準備留下，還是再回去？”

謝敬之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還沒做好最終決定。”

顧征西點點頭：“我先前看新聞，也看到有關你的報道，老實說，我是不愿意讓我閨高攀你這樣的人家。”

謝敬之急忙道：“不，怎麼可能是高攀呢，您愿意把阿錦嫁給我，是我的福分。”

顧征西看了他一眼：“小錦向來有自己的打算，我和媽平時也不怎麼干涉的決定，如果鐵了心要嫁給你，或著跟你出國，我和媽媽也不會阻撓什麼，不過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來講，我其實不太愿意和兒距離那麼遠，畢竟我們就這一個孩子。”

謝敬之垂下眼睛，借洗香菇的功夫掩飾了一下緒：“我知道。”

“可是如果要走的話……”

“如果他有想法到國外去，而你也愿意跟著走，也不是不可以。”客廳里顧媽嘆了口氣：“我和你爸也正好可以出國轉轉。”

顧錦時心里好像了一塊石頭，悶了半天，才問道：“那如果我回不來，你也去不了呢？”

顧媽笑了笑：“你這是什麼話，現在通這麼發達，怎麼可能回不來去不了，其實你要是能跟著他移民也不錯，華僑待遇好。”

顧錦時低下頭：“如果他一定要走的話……可能……我們就不了了。”

顧媽急忙擺手：“別，不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跟他過日子，不用因為顧及我們而做什麼決定，你媽當這麼多年的老師，看人還可以，這孩子看起來正派，不像是個始終棄的人，你要是愿意跟他走，那也可以。”

顧錦時嘆了口氣，又抿了抿：“媽媽，你覺得他好不好？”

顧媽就笑：“我之前也沒見過他，不好做什麼決定，不過看著人品相貌也還不錯，就害怕他家家境太好，你嫁過去會委屈。”

顧錦時又沉默：“那就這樣吧，先著看看，能就，不了……那是沒緣分。”

顧媽皺眉，不贊同道：“你快28了，現在談就該奔著結婚去，哪能還談著試試呢？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只需要考慮自己就行了，不用考慮我和你爸，我們自己有工資有養老金，不用你養活。”

顧錦時覺得眼底有些發酸，急忙借著喝花茶的功夫把淚意退，放下杯子的時候，又盈盈地對顧媽微笑：“我知道，結婚這麼大的事，肯定要好好考慮。”

那天的午餐異常盛，四個人做了一桌子菜，飯桌上的氣氛其樂融融，顧征西想說的話都在廚房說完了，餐桌上的話題就圍繞顧錦時展開，老兩口卯足了勁各種夸，把自己的兒捧到了天上，謝敬之一邊聽一邊瞅著顧錦時笑，顧錦時一邊聽一邊害，到最后終于忍無可忍：“好了好了，專心吃飯，我長這麼大，頭一次知道原來我這麼可。”

顧征西喝了兩杯，神興，著的頭，很驕傲地對謝敬之道：“不是我自夸，我這個兒，從小就沒有生慣養過，從上學到找工作都自力更生，今天做出來的績你也看到了，全是自己努力得來的，我們沒給過提供一分便利。”

謝敬之點點頭：“子都是父母最大的驕傲。”

顧征西卻嘆了口氣：“可惜我們養了這麼多年，果莫名其妙就被你給剽竊了。”然后自己抑郁地灌了一杯：“以后兒就不姓顧了。”

顧錦時額上掛下三條黑線：“爸爸，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傷什麼？”

謝敬之抬起手，想去拍顧征西的背，半途卻握拳，頹然垂下：“阿錦值得最好的。”

顧錦時看了他一眼，勉強笑了笑：“就算不姓顧了，也不一定姓謝，爸爸現在難過得太早了。”

顧征西卻擺擺手：“小錦，你從小就不太介紹朋友讓我們認識，你長這麼大，我們見過的你朋友也不過寥寥那麼幾個，我和你媽都知道，如果不是和你關系好到一定程度，你不會讓們來家里玩。今天你能把小謝帶家來，基本等于這個人你已經認定了，你做事一向有分寸，這次卻專門請假跑回來一趟，我和你媽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孩子我看著可以，舉止談吐里能看出人品良好，你給自己選了這樣一個歸宿，我和你媽都放心。”

顧錦時還沒來得及答話，謝敬之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猛地站起，顧錦時被他的作嚇了一跳，抬頭卻看到他的表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嚴肅：“我去接個電話，失陪一會兒。”

顧征西帶著三分醉意道：“快去快回。”

他走到臺，劃開接聽鍵，低了聲音：“玄賢道長。”

季玄賢道：“謝先生別來無恙？三清像我已經裱好掛起來了，師尊很滿意，特地讓我打電話向謝先生表示謝意，還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再給畫一幅，讓我們存著以后用？”

謝敬之深深吸了口氣：“玄賢道長，我有件事，想要跟道長確認一下。”

季玄賢被他嚴肅的語氣染，也跟著嚴肅起來：“請講。”

“如果我這次回去，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季玄賢嘆了口氣：“是。”

“那我當初為什麼會穿越而來？”

季玄賢很干脆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謝敬之沉默了一陣，又問：“先前我遇到玄殷道長時，他曾經說如果我的命盤離了正常走向，才會遇到你，如果沒有離，我就不會有認識你的機會，同樣也不會有回到過去的機會，我想知道那個正常走向是什麼？”

季玄賢沉默了一陣：“梁師祖留下的手記里曾經提到你，也曾經提到他當年為你推演的命盤，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謝敬之微微閉了閉眼，很久沒有說話。

季玄賢等了一陣，又問：“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謝敬之忽然啞了嗓子：“如果我放棄了這個機會，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季玄賢回答的沒有一猶豫：“是，你將留在這個時間直到生命結束，再也沒有回去的機會。”

謝敬之手扶著臺上的落地窗玻璃穩住形，慢慢定了定神：“好。”

季玄賢問道：“那麼，你考慮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