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顧錦時也能想象接下來的事，曾經的舊人估計還以為辛王是過去那塊怎麼揭都揭不下來的狗皮膏藥，當即不客氣地打電話來把人罵了一頓。

“他罵的真難聽，我聽著都覺得特別錯愕，就算分手了，可當年也算好過一陣，居然能翻臉不認人地這麼干干凈凈，”辛宸冷哼一聲：“我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回家去找淳于致告狀，然后我就真這麼做了，淳于致特別給力地打電話回去把他罵了一頓，我在旁邊聽他給我出氣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出事之后我第一個想到的人不再是劉卓了，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不再患得患失了，那時候我就明白，這場傷終于到頭，他已經從老娘心里滾出去了。”

顧錦時贊嘆道：“忘記舊的方法是時間和新歡，古人誠不欺我。”

辛宸卻搖搖頭：“沒有人能幫你忘記舊，你也不可能在心里還有舊的時候接另一個人。自己的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同，但總有那麼一個人，他的安就像給你打興劑，無比奏效，這個人才是你心里的那個人，不是還不錯，而是你心里的我喜歡。”

顧錦時若有所思地點頭：“聽君一席話，勝過逛天涯。”

辛宸得意揚揚：“那是，姐語出必為經典。”

顧錦時的手機在這時叮鈴鈴地響起來，接上，聽見謝敬之淡淡的嗓音：“你是準備今晚在公司加班麼？如果是的話我就不等你了。”

這才想起來自己上來這一趟的目的，急忙站起：“我這就下去！”

辛宸似笑非笑：“你男朋友管你管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啊。”

顧錦時對哭喪著臉：“已經好多了，之前他一直致力于讓我辭職。”

辛宸點頭：“看得出來，大男子主義嚴重的吧，能為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顧錦時在門邊頓了頓腳步：“你還要在這待多久？不如我們一起走？”

辛宸從善如流地拿上外套站起：“那就勞煩你們兩口子送我一趟了。”

顧錦時哼笑兩聲：“我倆都沒開車，你要麼喊你的私人助理來接，要麼自己打車走。”

謝敬之拄著行李箱等在公司樓下，看到顧錦時，很輕地皺起眉頭：“其實并不是很急，你沒必要連夜趕工。”

“早早做完早早了事，”顧錦時說著往旁邊一讓，后的辛宸讓出來：“上去到在加班，就多聊了幾句。”

辛宸第一次正式面見顧錦時的畫家男友，之前雖然也見過，但那時顧錦時表現出來的還是淡淡，這次卻顯然濃烈許多，不很好奇地打量他，和他客氣地握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謝敬之很興趣：“看來經常提起我？”

辛宸點頭：“自從在上班時間突然風風火火地跑去請假然后干凈消失之后，我們整個部門乃至半個分公司都特別想見見你，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讓我們熱上班更熱加班的顧同志干出請長假這樣的事。”

顧錦時捂著臉：“辛宸你夠了，請你呈拋線狀圓潤的消失。”

辛宸壞笑兩聲：“咋，敢做不敢當了還？幸虧他是在晚上過來的，要是白天，你信不信能空半個公司跑出來看人。”

謝敬之眼睛里漾起微笑，手攬住顧錦時的腰：“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白天出現了，免得打擾你們正常工作。”

辛宸看了看他倆，忽然挑一笑：“給你倆個建議，能結婚就盡早吧，顧錦時你也老大不小了，耽誤不起了。”

謝敬之低頭看了一眼顧錦時，含著笑意點頭：“這個建議我收下了。”

顧錦時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垂著頭，任謝敬之跟辛宸你來我往地寒暄，辛宸說著說著，就指著顧錦時笑出聲：“我何時見過我們殺伐決斷的顧總監這副模樣，謝大師你不知道吧，顧錦時號稱我們公司的談判大師，口才簡直無與倫比，你真不愧是大師，居然能把收拾得服服帖帖，果然是鹵水點豆腐，一降一。”

顧錦時實在忍無可忍，抬手攔了個出租，并且把車牌號拍了下來，將人一把塞進去：“辛總監祝你晚安好夢，咱明天再見。”

謝敬之過去提前付了車費，和辛宸禮貌地道別，目送轎車駛出視線之后，他笑瞇瞇地又在顧錦時腰上攬了攬：“看來你在你們公司向來都是以很強勢的形象出現的啊。”

顧錦時扶額：“十年英名，毀于一旦。”

謝敬之笑了笑：“并沒有，你在我心里依然是個優秀的強人。”

顧錦時轉移話題道：“關于開業典禮，你有什麼要求沒有？”

謝敬之想了想：“直接和個人畫展合并了吧，不用辦專門的儀式了，請一些畫壇上有名的前輩，在給幾個院發發帖子，邀請有興趣的年輕人來觀。”

他一邊說，顧錦時一邊在手機的便箋件上打字，謝敬之停下來看了看：“這些只是打算罷了，并不一定非要實現。”

顧錦時打完最后一行字，抬頭對他微笑：“這單子既然我接手了，一定會辦到最完，你還有什麼想法，一起說了吧。”

謝敬之在路邊又攔了輛車，兩人一起坐進去，才慢吞吞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來賓能著古。”

這個要求……是難辦的……

但優秀的強人顧錦時咬牙道：“沒問題。”

謝敬之又想了想：“再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了，就這些吧。”

顧錦時想了想：“可以請商界的人嗎？”

謝敬之明白的意思，點點頭：“可以，畢竟這個畫廊還是以營利為目的的。”

顧錦時抿著快速估算了一下，又問道：“你打算投多資金在宣傳上？”

謝敬之出錢包，將一張卡到顧錦時手上：“這是我存下來的所有資金，你看著用，務必要做到做好的效果。”

顧錦時表很凝重地把卡接過來，放到自己包里。

謝敬之又補充：“如果你個人有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可以從里面取。”

顧錦時覺得他這話有點代后事的意思，很勉強地笑了笑：“知道了。”

春寒三月的時候，著名畫家謝行止的個人畫展在濱海一個名為蘭亭有水的畫廊舉辦，畫廊部完全采用了復古的裝潢，因為謝行止本以魏晉畫風見長，故而畫廊也是以魏晉風格的裝修，以古法裝裱的卷軸畫作點綴在雕梁畫棟之間，伴著若有若無的茶香和琴聲，風雅到了極致。

每位來賓都被要求著古，謝敬之請人給自己定做了一套古，頭發盤進籠冠里，褒博帶地行走在樓閣中，姿容絕艷，風度凌然，周群瞇著眼睛站在顧錦時邊，連聲贊嘆：“今日始知何為魏晉風骨。”

顧錦時很不習慣地扯了扯自己上的寬袍大袖和曳地拖尾，把它們扯得距離自己的腳遠一點，避免一不小心踩到絆死自己，又賠笑了兩聲：“雖然賞心悅目，可實在太不方便了。”

周群沒搭理，懷遇在另一邊贊嘆：“畫家當如是，研究一個畫派，便發揮到極致，連自己都融了畫里的人。”語畢又拍了拍一邊一個年輕人的頭：“看看人家，你也學著點，繪畫不是技巧好就行的，你和謝大師都是研究魏晉畫風的，怎麼天賦差距就這麼大呢？”

年輕人的黃配著典雅漢服，有種莫名其妙地喜，他雙眼閃閃發，對懷遇行了個禮：“老師……不，先生，學生是否可以四走走，仔細拜讀謝大師高作？”

懷遇像趕蚊子一樣揮揮手：“快去，好好學著點，你能有人家一半的筆力，也足夠傲視一圈兒人了。”

顧錦時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想起當年親娘的口頭禪：你要是有哪個誰誰誰一半努力，更好地學校都考上了。

實在是太殘忍了，不忍多看。顧錦時隨便找了個借口，溜到室去了，木門隔絕了外界的目，顧錦時張開手腳倒在沙發上，隨手拿了份報紙對著自己一陣猛扇，實在是太熱了，雖然開著空調，但也架不住古裝一層加一層的飾把人包了粽子。的服是謝敬之親手畫出來的神還原，長曳地，大袖翩翩，飾帶層層疊疊，穿上后顯得十分優雅飄逸，但是……優雅是要付出代價的……

正抑郁著，謝敬之忽然推門而，看到倒在沙發上，不由得吃了一驚：“我在外面到找你。”

顧錦時一邊扇風一邊道：“有事？”

謝敬之看看的反應，抿著微笑：“心靜自然涼，你心不靜，自然會覺得燥熱。”

顧錦時懶得跟他文縐縐地對話：“有事說事。”

“當然有事，”他打開一個立柜的門，出里面的一個保險箱來：“有些話想跟你說。”

顧錦時看他的舉，心一下子涼了，空調的涼氣吹在浮著薄汗的額頭上，凍得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