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學生時代的梁笑笑

十五歲的梁笑笑考上重點高中的那一刻，家里歡天喜地，父母甚至高興得宴請了家里的很多親戚，舉辦了一場熱烈慶祝的“升學宴”。

考上的重點高中號稱：“只要考上一中，就等于一只腳邁重點大學的門”。

梁笑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廠工人，梁年為了賺點錢，還經常熬夜加班趕工件，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接到電話，得知自家大閨考上重點高中的那一刻，興高采烈地抱住了老婆，還把這件喜事告訴給了邊的親朋好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輩子沒能揚眉吐氣的活著，人生大部分都活在爛泥堆里，卻不曾想過自己的兒這麼爭氣，考上了重點高中。

要知道，他在自己的年代里，連初中都沒讀完，家庭的重擔讓他不得不早早輟學打工，尤其是農村里出來的孩子，一沒資源二沒能力的，這些年在這座十八線小城市里帶著老婆安家立業，掏空家底買下一套房子，已經是他這輩子拼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了。

這一刻他到非常驕傲自豪，在兒的升學宴上，看著兒乖巧聽話的模樣，他心里開心極了，從未想過兒居然這麼厲害：

“笑笑，你就好好學習！努力考上個好大學！將來你爸媽就跟著你福了！”

梁年的親弟弟當年選擇繼續讀書，并且讀了大專，畢了業直接分配到相關部門，如今算是他們那一代徹底改變命運的人。

他看著自己親哥哥的兒如今也能考上重點高中，他便知道，哥哥的下一代人的命運將會被這個小姑娘改寫。

畢竟，窮人家的孩子，除了讀書，沒有第二條出路，更何況還是個孩子家家的，要是不好好讀書，到了年齡就要抓結婚嫁人生子，將來的命運一切捆綁在“夫家”上。

十五歲的梁笑笑看著飯桌上的大人們喜氣洋洋，作為“升學宴”的當事人反而有些手足無措：

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從小到大被父母灌輸的思想永遠都是“好好學習，考上一所好大學來改變命運”，仿佛在這個年紀，除了讀書，沒有任何其他可以做的事，甚至父母為了能夠給創造出更好的學習環境，兩室一廳的家里，是把家里大的臥室留給了，父母則是居住在小的臥室，而的弟弟日常都住在了客廳里——白天是張沙發，每當晚上都會把沙發當梁棟梁的床。

甚至不知道為何父親會這般激，他在這場升學宴上仿佛“揚眉吐氣”了一番，以往參加家庭聚會時，父親總是會坐在一旁默默聽著叔叔一家人的說話聊天，從不說話，甚至一整場飯局都會保持沉默，從不多說一句話。

可是這一次，他卻好像是找到了人生的主場似的，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題：

“我這輩子最值得開心的事，就是生了兩個懂事聽話的孩子，尤其是我的大兒，考上了重點高中，這高中的升學率可是只有百分之十啊！我都沒想過我兒居然真的考上了！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我兒聰明啊！我兒就是天生讀書的料！”

“是啊是啊——我就說笑笑從小看著就聰明伶俐，這一下子就考上了重點高中！阿囡，你看見沒，你可要想你表姐好好學習！也努努力，考上一中，給媽爭口氣，聽見沒！”

一旁的嬸嬸也開始捧場。

梁年喝了幾杯酒有些上頭，顯然是高興的喝大了，就連說話也有些大舌頭，他紅撲撲的臉蛋兒依舊遮蓋不住心的喜悅，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不捧場的，就連從不喝酒的母親也跟著喝了好幾杯酒，大家一起其樂融融的。

可是梁笑笑看著大人的這副模樣，心卻開心不起來：的中考績是 邊進這所重點高中的，甚至報考的時候心里也沒底，但是從小到大就被父母灌輸了考上重點高中，才能考上好大學的思想，所以也是咬咬牙，填報志愿的時候選擇了這所重點高中。

但是也清楚，自己的績即便是進了重點高中，恐怕學習績依舊是墊底的，試圖想跟父母講清楚有關于自己績的事，可是現在看著父母殷切的希，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或許……上高中后開始努力也不遲……

——或許，只要努力學習，將來考上一所好大學，才能讓父母過上想要的生活，才不會讓父母失。

十五歲的梁笑笑心智已經比同齡人許多，所謂的同齡人的青春期，跟父母頂反抗是從未會過，這樣的家庭，能做到的也只有諒父母。

“笑笑，上了高中可一定要好好學習啊，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你爸媽對你的期啊。”

剛剛喝了兩杯酒的嬸嬸也忍不住走到梁笑笑的面前，拍了拍的肩膀：“你爸媽不容易，真的，你現在還不能會到當父母的難，你爸為了供你上學，前陣子在工廠上夜班摔了一跤，是沒舍得去醫院看病……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父母的期啊……”

嬸嬸的初心是好的，可是當此話一出，剛剛還有些醉酒的梁年卻好像一下子酒醒了一半：

“哎呀……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個膏藥就好了，我的早就好了。”

坐在椅子上的梁笑笑，這才知道父親為了多賺點錢，主上夜班加班加點趕工期，做零件，就是為了能給多攢一點上學的錢。

瞪大眼，在餐桌前心復雜極了，下意識朝著老爸的方向去，又不自覺把目落在父親的上。

心中涌出一酸，格外不是滋味。

梁年看到兒眼眶突然發紅，連忙安：“笑笑，爸真沒事，你別擔心，別聽你嬸嬸大驚小怪的，摔一跤又不是什麼大事，爸爸男子漢大丈夫，肯定不能跟同志一樣磕一下一下就哭的……”

爸爸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樣子，可他越是這樣，梁笑笑的心里就越難。

從這頓飯局后，梁笑笑更加認真刻苦學習，在這個暑假里，父母為了讓更早的適應現階段的生活，給報了不的輔導班，是嚴重偏科，文科好理科差，這種況下，報了偏理科的一些課程。

直到開學后，高一的梁笑笑學習高中課程漸漸有些吃力，前兩個月因為暑假提前學習過的原因，所以學習起來還沒有特別費勁，至排名還能夠保持在中游水平。

可是不知道為何，梁笑笑越往后學習，學習起來越來越費勁，老師在課堂上講的知識點，聽不太懂，甚至下了課找學霸給自己講解數學題，依舊聽不太懂。

心有些慌了，害怕自己辜負了父母對自己的期待，更害怕自己沒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果不其然，期末考試的績結果出來了，一下子到了班級里的倒數第二十名。

班級里一共五十多個學習，的績一下子到了中下游的水平，甚至這個分數繼續維持下去的話，勉勉強強只能讀一個差一點專業的重點本科，這種況下，梁笑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開始失眠焦慮，甚至每天晚上睡覺前停不下來的刷題，可是進步依舊甚微。

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現了問題——明明自己也在努力學習，為什麼自己卻得不到好的績結果？為什麼那些學霸卻能夠輕而易舉的考出好的績？

甚至不敢將自己的焦慮告訴父母，當父母知道了這個績后，的母親顯然比還要焦慮。

“是不是咱們兒上高中后營養跟不上了？我再多給買點牛補一補？”

“閨，我聽別人講，有一些孩子上了高中學習理科確實會比較吃力，會有跟不上的現象，沒關系的，我們慢慢來，媽剛剛給你聯系了一對一的輔導班，老師是名校研究生，讓專業的老師來輔導你。”

“兒，你們到時候分班，你想讀文科還是理科？媽還聽說，理科將來好就業，可選擇的工作更多，但是你這個績，媽害怕讀了理科后，你學習更吃勁……”

李招弟自從知道了兒的績后，也跟著焦慮的吃不下睡不著，但是也不敢在兒的面前表現出來，只能夠小心翼翼詢問兒的意見。

畢竟，他們夫妻兩個也都沒有上過高中，一輩子都沒有什麼文化，面對人生大事上的關鍵節點，也不能很好的給兒提出意見。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給兒做更多的好吃的，給補充營養，讓腦力力都跟得上，并且多花點錢報名輔導班，這樣一來才能讓孩子在學習上有更好的績。

“媽，我……我不想學理科，我想學文。”

巨大的力下，梁笑笑還是選擇了讀文科，深知自己現在面對數理化的無力，甚至一面對這些題目的時候，就頭大。

也知道，選擇文理是跟自己的一生息息相關的，但是是真的學不懂，心里已經承了巨大的力了，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李招弟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那咱們就學文科，反正我閨在文科方面還是很有優勢的，我相信我閨即便是學文科，將來也一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學的！”

不知道在何時起，梁笑笑的人生目標被家里人定義“考上一所好大學”的人生價值觀，十五六歲的甚至還在想，將來真的考上了一所好大學，就一定能夠擁有幸福快樂的人生了嗎？

每當看著父母殷切的目，梁笑笑就覺得，或許父母說的對，將來考上一所好大學，人生中很多問題或許就迎刃而解了，至不用像父母一樣這麼辛苦工作，更不用進工廠做長工，將來找一個工廠流水線的工人結婚生子、讓孩子繼續重復著流水線的一生。

對于窮人來說，他們的可選擇太太，以至于他們本就沒有任何出路，只能讀書，一條路走到底。

——

到了高二分班，梁笑笑認識了蘇智慧，蘇智慧坐在自己的前桌，每天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對學習也沒多興趣，甚至即便是月考次次倒數后十名也毫不在意。

每天最大的樂趣大概就是看小說漫畫，甚至帶著班級里的其他生看各種小說漫畫。

哪怕班主任當著所有人的面批評蘇智慧，蘇智慧下了課還是會樂呵呵的，對老師的批評也不放在心上。

甚至蘇智慧上一秒被批評，下一秒下課后扭頭就跟討論漫畫里的劇。

一來二去后，梁笑笑跟蘇智慧越來越了，活潑開朗的格總是能夠吸引到梁笑笑，梁笑笑也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老師批評你，甚至還把你家長來了，你真不害怕嗎？”

“這有什麼好害怕的？我爸媽說了，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我學習績他們無所謂的，反正考的好考的不好大概率都是出來打工的，那還不如讓自己輕松自在一些呢。”

蘇智慧一臉的不在意。

“那你爸媽不擔心你的未來嗎……”

梁笑笑很是震撼，這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快樂是比學習更重要的事。

“為什麼要擔心？老天爺既然給了我一條命，不論怎樣總有活路的！再說了，學習不好又怎樣？最起碼我倍棒吃嘛嘛香！我爸說了，我只要能活著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蘇智慧從小到父母的家庭觀點，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非常隨的格，本就理解不了梁笑笑的焦慮跟痛苦。

們兩個人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南轅北轍，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的格，可是有些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偏偏們兩個人最投緣，為了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