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他又指了一下香氣濃郁的梔子：“你像這個花，連大院里的花匠都說沒法子，但我還是栽活了，開花的那個清晨，整個院子里都是撣不開的香味，左鄰右舍都跑來觀賞，你爺爺還高興地寫了首詩。”

且惠聽進去了，大為震，眼珠子亮晶晶的。說：“您的意思是......”

“沈家這個二小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不是我偏心，非說他比人強。但這世上，能做得了他的主的人，我看還沒有。你別說他媽媽了，就是忠常還在世，對他的事指手畫腳多了，老二也是要火的。”

且惠心里得很，小聲說：“他是什麼脾氣，我清楚。”

“那你更應該知道，他不會是你爸爸。可即便庸懦如你爸爸，你們還是有一段很好的日子。這樣拿你父母的婚姻去套，公式錯了，控制變量錯了，結果當然也是錯的，爺爺說的對嗎？”陳云賡轉過來看，慈地問。

拼命地點頭。

陳云賡了很久，最后才拍了拍的手背說：“好孩子，小時候了那麼大罪，長這麼大了，你也稍微順一順自己，要不然太苦了。”

他說完，一直守在旁邊的元伯就來扶他，“去休息吧，您今天說了太多話了。”

陳云賡點了一下頭，二人往園子深的臥房里去了。

且惠獨自在廊檐下坐了很久，沾了一子的梔子香。

失神地抬起頭，手接住了一片從枝頭落下的梧桐葉，綠的葉子厚厚一片，手掌般的紋路清晰可見。

從十歲以后，好像就在不停地趕路，思考怎麼空手奪下生活的白刃，有時候真的很想歇一歇，暫時忘了自己的境。

但這是不被董玉書允許的。

不怪媽媽，只是憾因為亟待出人頭地，而一再被矮化的生命驗。當其他人在環游世界、呼朋伴友甚至什麼也不做，就只是虛擲的時候，陪伴的只有一張辦公桌、一盞燈，和案頭堆積如山的工作。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活的一點也不功，只是個不自由的可憐人。

//

且惠比沈宗良要晚兩天到江城。

周四晚上，在總部熬了個大夜，凌晨才從大樓里出來，請同事吃了一頓宵夜。

喝啤酒的時候，溫長利玩笑說：“要是小鐘能留下來就好了，整個部門的工作效率都上去了，明天我就跟沈董打報告，把你借調過來。”

“好啊，只要沈董一簽字我就來。”且惠舉著兩串烤，應和他說。

周五下午的航班，太落山了才到抵達。且惠推著行李箱走出來，看見半邊天都沒在詭麗的紅暈里。

沈宗良來接，且惠看見他的車子，快步過去。

看了看表，狐疑地瞄一眼他：“哪里有這麼快開過來啊？你早退了吧。”

“今天在市里開會，一散會就過來了。”他開了車門，一把將推進去。

且惠坐好了，等著他從另一邊上來，就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們在沒關窗的車接吻。

沈宗良擔心走了一路，力道也是一陣松一陣，不敢一直太大力。吻得重了，且惠就呼吸明顯變得困難。稍松一松，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起來，不停打他的下，像沒滿月的小貓喝水一樣。

后面的車沒耐心地摁了摁喇叭。

沈宗良著的后頸，讓停下來，“這位擾通的小姐，該走了。”

且惠把額頭在他手臂上，吃吃地笑。

笑了一會兒，仰起臉，說：“好，我們去吃飯吧。”

沈宗良了的手心說：“在北邊沒顧上，到你們江城吃點兒新鮮的。”

“不可能。”且惠表示都已經吃過了，“我回來好幾年了，這里沒什麼新的東西，都是老調重彈。”

他浮夸地反問：“噢，真的嗎？會不會是你這個消費等級......”

“儂撒意思啦？”且惠驟然蹙起兩彎眉，氣道：“請問你在看不起誰呀？”

沈宗良忍不住笑了起來，矢口否認：“首先，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其次......”

且惠還在瞪著他，“還有其次？其次什麼呀？”

沈宗良說：“叉腰的樣子很可，以后多叉。”

很像一只強逞威風的小老虎，只可惜還年期。

往下看了自己一眼，兩只拳頭果然抵在腰上。

且惠立馬放下來，不自然地拍了拍手，又去撥頭發，“才不叉呢，我是文化人。”

沈宗良把的手握住，遞到邊親了一下：“這兩天在總部累著沒有？”

且惠說：“還好，反正在哪兒都是賣苦力。我提醒你哦，溫長利說要把我調過去，還想你同意呢。”

“人家講笑的，不要把這些閑談當真。記住了，除非正式找你談話，否則都是假的。”他搖了搖頭，又說起另外一件要事，“倒是這次信托副總的競聘，關鵬說你連名都沒有報，為什麼？”

“我不想每天去應酬，再喝得醉醺醺回家，就為談個項目。”且惠仿佛已經預見到那種日子，嫌棄地說：“而且要和吳總搭班，我也不喜歡他這個人，所以就沒考慮。”

沈宗良認真聽完，面容語氣都嚴肅起來：“我說兩點，第一，在企業里做不出業績，只是專業水準高，是很難出頭的。況且，因為看不上某個人就放棄工作機會，孰輕孰重？”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