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高悅行寄回京中的兩封書信, 裝在同一個匣子裏，先王府，再著王府裏的人, 按照驛的代，將信分別送進宮中和高府。

京中若是有人想時刻監視李弗襄的行蹤，眼線定然是要往最親近的地方擺。

襄王府裏，能深高悅行信任, 接到的親筆家書的, 只有傅蕓一個。

高景為節儉, 高悅行長在家中時, 邊只兩個丫頭，同時伺候長姐和, 高悅行在宮裏的時候居多, 和家裏的丫頭也不親, 那僅有的兩個從小信任的丫頭, 都長姐高悅憫出嫁時帶走了。

高悅行嫁到王府，從高家跟來的陪嫁，是高夫人全權做主挑的，對于高悅行來說，甚至是兩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所以，邊可用的人不多。

傅蕓……

高悅行閉上眼睛。

傅蕓有問題。

那麽前世的死也就說得過去了。

高悅行在歸京的前一天, 收到了家中父親的傳信, 用的高麗紙信封, 裏寥寥幾句擔心的話, 并無什麽異常, 但是高悅行在信封的左下角, 到了蠟油的手。擱在火上烤了, 出父親的代——歸京詳談。

高悅行本以為要等到自己回京，才能去一查其中的詭異。

不曾料到，父親已勘破了的心機，并且知曉了其中大概。

收到父親的回話，高悅行的心中莫名安定了許多。

可是，現在還不想傅蕓。

魚餌放在那裏，無論是被吃還是被毀掉，終究僅僅是個餌而已。

傅蕓不是能自己主事的人。

高悅行猜想的背後一定還有主子。

他們在皇城外看到了朝廷諸臣停在道上的轎輦，便知裏面還在上朝呢。

他們按照朝臣的規矩，將車停在宮門外，高悅行下車後，見外面再遠一遠，有個賣油丸子的小點心鋪。

高悅行想起他們今早還未用膳，此時忽覺腹中空落落的，于是多看了幾眼。

像點心這種零食，不必高悅行說出口，李弗襄自己就能意會到。

他讓高悅行站在原地等他，他一溜小跑沖著那油丸子就去了。

高悅行等在原地百無聊賴，眼睛往前頭瞄去，在靠近皇城門最近的地方，認出了信王府的馬車。

本事隨意的一瞥，但那馬車的簾子一，風拂過，裏面顯出了一個子抱孩子的影，引起了高悅行的注意。

襄王和信王是兄弟。

那麽論起雙方王府裏的眷，那該是妯娌。

高悅行是認得信王妃面容的。

但是瞧著裏面那位子卻面生得很。

再想到懷裏抱著的孩子。

高悅行心裏有數，想必就是那位給信王誕下庶皇子的侍妾吧。

高悅行靠近了馬車，聽到裏面約傳來了子輕輕哼唱謠的聲音。

——“見過襄王妃！”

守在信王馬車周圍的侍衛見到高悅行紛紛見禮。

車裏的人聽見了靜，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剝開竹簾，下車盈盈一拜：“妾姜齊，請襄王妃福安。”

孩子哄得很好，禮數也周全。

聽說是宮裏出來的，到底不差什麽。

高悅行隨口問了一句：“你在等信王殿下？”

姜齊卻搖頭，說：“不，我在等我家王妃，今日十五，王妃按例進宮請安。”

王妃進宮請安，妾室帶著孩子守在宮門外？

說們妃妾不和吧，妾室卻能與王妃共乘同一輛車。

說們相融洽吧，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的怪異。

信王這位庶長子的出生，就是信王和他的侍妾聯起手來甩在正室王妃臉上狠狠的一掌。

信王妃如何，外人無從評判。

反正高悅行思量自己如果遇見這樣的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李弗襄買了油丸子過來找：“我們走吧。”

他瞄了一眼高悅行對面的人，不認識。

再一見信王府的馬車和對方懷裏抱著的孩子，心裏有譜了，但是他將討厭小鬼的觀點貫徹到底，并不怎麽親近孩子，只一個勁兒的想拉著高悅行走。

高悅行只好向姜齊告辭。

路上還在思量這件事：“姜齊抱著孩子，為什麽要在等候在宮外呢。”

李弗襄道：“你是不是還不知道？皇上親口說那個人帶著孩子在王府裏安穩過日子，閑著沒事別往宮裏竄，他見著頭疼。”

高悅行深不可思議：“皇上連自己的孫子也不待見了？”

雖然是庶出，但也是脈至親，裏留著的是他們李氏的呢。

李弗襄說：“你見皇上何時嚷嚷急著抱孫子了？”

高悅行仔細一想，確實沒有。

皇上的格不能以常理來推測，他子本就，一腔子之心全部傾注到了鄭皇貴妃的兒子上。仿佛只要李弗襄平安順遂，所有的世俗喜樂都不重要。

還未到散朝的時辰，李弗襄和高悅行到了後宮也無聊，于是先去了趟春和宮給賢妃請安，順便再探一下許久未見的公主。

不了，卻在春和宮裏見到了正在給賢妃請安的信王妃，陸葦綃。

既然是妯娌，便不是外人，于是賢妃并沒有分開會見，而是將一家人都招呼在一起喝茶閑聊。

陸葦綃的兄長乃是今朝榜眼，任翰林寺編修一職。陸葦綃雖出寒門，但在兄長的指教下，是難得才華橫溢的子。

高悅行在此之前只見過兩次。

一次是信王大婚前夕。

一次是襄王大婚當夜。

兩次都只是匆匆一見，并沒有機會認真聊聊。

但只瞧一眼陸葦綃的容貌和舉止，便令人心舒適。

高悅行坐在的對面 ，一擡眼，正好與之相視一笑。

李弗襄見了這一屋子的人，可能覺得沒什麽好玩，請過賢妃的安之後，略一坐，喝了杯茶就自己跑走了。

高悅行打窗戶瞧清楚他離開的方向，并沒有跟出去。

現在不想玩，只想幹點正事。

襄王與信王之間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誼，朝堂上一文一武，也沒什麽話可講。

兩兄弟的至淡，高悅行更難得有機會正經見見陸葦綃。

這位已經了京城眷口中笑柄和談資的信王妃，似乎心并未到影響，面上不見煩惱和憔悴，從手下點茶的作也能看出其心境的平和。

盡管心知人痛是一種不太友好的行為，但高悅行還是面無愧地做了，門一來一往，友好地寒暄了幾句，高悅行便直接道：“方才進宮的時候，我正好見了信王府的馬車停在外面，車上坐著的那位還抱著孩子下車與我打了招呼。”

賢妃笑盈盈地接上話：“是姜齊又帶著孩子來了吧。”

陸葦綃也笑了，一點也不避諱那對母的存在，道：“是啊，在信王府裏拘了快一年，好不容易解了足，大家都想到外賣氣，我出宮容易，卻難著，所以我便失常照顧幾分。”

賢妃瞧了高悅行一眼，道：“信王妃之賢，世上還有幾人可與其相比。”

高悅行慨，確實賢惠到了無人能出其右的地步。如果此番話全出自真心。

抿了口茶，只聽賢妃又道：“那個孩子畢竟上留著咱們家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我一直想見見，奈何陛下不肯松口啊。”

高悅行不說話。

陸葦綃便不會冷了賢妃的場，道：“父皇正直春秋鼎盛，正是殺伐果決的時候，想必不會輕易兒長所牽絆的。”

聽了此話。

高悅行笑了。

陸葦綃前面說的是不是真心話有待懷疑，但這一句一定是言不由衷的奉承了。

當今皇帝明知道後位空懸不利于國本的穩固，更知道後宮那些年的相幾乎皆源自于此。但他仍舊頂著前朝後宮力和諫言，堅持絕不立後。

說皇帝不會輕易被兒長所牽絆？

皇陵裏鄭皇貴妃躺在棺材裏都在嘲笑的天真。

高悅行覺得這話說再接著聊下去怕是要扯到皇帝的頭上，于是開口將此事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轉向另一個話題，問陸葦綃：“信王妃今日進宮，可去見過孟昭儀了？”

孟昭儀是信王的生母。

信王妃進宮不見是說不過去的。

陸葦綃點點頭，道：“見過了，母親近些日子欠佳，不能太耗神，所以我也不好多打擾，只請個安便罷。”

高悅行：“哦？孟昭儀病了？”

的目轉向了賢妃。

賢妃懂的意思，說：“孟昭儀說是被信王當年那荒唐事給氣著了，這一年裏都不大好，反反複複，藥就沒斷過，也不肯再見信王了，信王解了足後，去了幾次，都被擋在了門外。”

高悅行尋思著，問了一句：“孟昭儀難道不想看看信王生下的第一個兒子麽？”

陸葦綃嘆氣，道：“不瞞妹妹說，我也原話問過母妃，母妃回答說，沒什麽好見的，信王做出那樣沒臉的事，寧可當作沒生過這個兒子。”

賢妃道：“話要是這麽說，就重了，信王是皇上的親骨，皇上怒氣了，還沒說不認這個兒子呢，孟昭儀好歹是個當母親的，倒是真能狠下心。”

陸葦綃：“是啊，說到底，稚子何辜呢。”

高悅行旁聽者們聊天，多疑的小腦袋又開始嘀哩咕嚕轉。

曾經還和李弗襄一起悄悄嘮過孟昭儀的閑話。

孟昭儀若是真有這份拎得清的決斷，早不至于皇帝的冷落這麽多年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