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把自己知道的，當著侯夫人、三夫人與滿室丫鬟婆子的面，一一說出來。

甚至說：“……我還瞧見了人影，估計是在底下弄鬼。”

老夫人立馬問：“是何人？”

駱寧沉，目瞥一眼侯夫人：“有些眼，一時想不起來。但肯定見過的。”

侯夫人神微，又很快恢復了平靜篤定。

老夫人：“嚴查，這是謀！”

“是，娘，兒媳一定人細查。”侯夫人道。

聲音穩、神里有點焦慮但無恐懼，額角卻有一層薄汗。

不聲拭去。

老夫人去看了駱宣。

接骨大夫給駱宣定了夾板，虛弱躺在床上。

老夫人關心了幾句。

又問駱宣，“可是有人害你？”

駱宣從小在侯夫人手底下討生活，非常清楚誰是靠山；況且現在不能彈，服侍的人也是侯夫人的，敢說半個字，就會盡折磨。

故而，駱宣眼淚汪汪：“祖母，都是我不好，不該貪玩。丟了耳墜，一點小事也計較，非要去找。失足跌落時太張，想要拉人一把，連累了阿容！”

說著說著，泣不聲。

可能是真的很疼，也可能是懼怕。

甚至也有些委屈。

老夫人與三夫人見狀，都知道從這里問不出什麼。

們又去看了表姑娘。

大夫看過了白慈容的手，腕子沒有斷，可右手關節腫了一個大包，無比疼痛。

下磕到了石頭，劃出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整個下都腫了起來。

沒有折斷骨頭、沒有破相，不幸中的萬幸了。

“祖母，三嬸，都是我不好。”白慈容也說。

老夫人和三夫人的口吻，比駱宣稔多了。

不知的，只當才是駱家小姐，駱宣才是客居。

“阿寧姐與阿宣起爭執，我不該湊熱鬧。現在了傷，祖母、姑姑和三嬸心疼，還連累阿宣心里過意不去。”白慈容說。

又道，“我本只是想勸架的。”

侯夫人急忙安。

老夫人和三夫人也不好說什麼，都在心里嘆能言善辯。

換做三個月前，駱寧與駱宣姊妹倆都會因為白慈容這席話挨罵。

只是駱寧回家后，發生了很多事，讓老夫人對白慈容生出不滿、三夫人對管家權有了野心，們看白慈容的心態變了。

一旦有了挑錯的念頭，心眼通明，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本相。

老夫人沒做聲。

三夫人則想：“好巧的、好毒的心。”

侯夫人繼續安白慈容：“你吃了這些苦頭，好好養著。”

坐了片刻，老夫人由三夫人攙扶回了西正院。

三夫人明著夸大夫人，暗地里又給大夫人上眼藥。

駱寧則留在了東正院。

侯夫人要訓話。

“你好好的，和你二妹在摘翠閣爭執什麼？”侯夫人問。

駱寧眼神清，定定看著：“娘，二妹丟了耳墜，是當您的面說的。您我跟一起尋找，都忘記了嗎？”

侯夫人語塞。

駱寧知曉本意：故意給駱寧安個錯誤，然后趁著駱寧愧疚膽怯，套出的話。

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個婆子，是否認得出，以及是否知道駱宣的計劃。

然而才一開口，就被駱寧堵了回來。

母倆聊了幾句，侯夫人的目的一個也沒達。

可也讓明白了駱寧的底牌。

“……那個婆子，我肯定認得出來。不過太遠了，也可能會看錯。”駱寧道。

侯夫人心口發。

駱寧趁機說：“娘，兒這次也了些驚嚇，想要靜養。”

“隨你。”

“兒養病的時候，總要吃些宵夜。天去大廚房討要宵夜，恐怕下人們議論我貪。”駱寧又道。

貪食不是什麼好名聲。

駱寧不待侯夫人開口，繼續說，“娘，文綺院寬大，宅子多，我想安置一個小廚房。”

在世家大族，“小廚房”不僅僅是多一項花銷，也是一種特權。

只老夫人、侯夫人的院子里有小廚房，們才有資格不吃大鍋飯。

其他人，哪怕手頭寬裕，也沒與老夫人、侯夫人比肩的份，不可以擅自安置。

駱寧卻提了。

“不妥。”侯夫人想了想，“給你安置了小廚房，其他人怎麼想？你祖母、爹爹會怪我持家不公。”

“那我自己去同祖母和爹爹說，您看可使得？侯府這個爵位，是我挨了一刀換來的。

我因此落下病，子不好，夜里想要吃些熱乎的保養，我想祖母和爹爹能通融。”駱寧道。

侯夫人臉都氣。

很想再教訓駱寧。

駱寧說得更直白了：“娘，您要照顧二妹和表妹，此事不如我先去問過祖母……”

暗示，只要有了小廚房，摘翠閣的事，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侯夫人深吸一口氣：“既如此，我就頂著風險，替你開這個頭。你是娘的親骨，娘自然要偏疼你的。”

又道，“之所以不答應，只是怕下人們妄議你恃寵生，對名聲不好。既你不怕，明日就替你做灶。往后聽了閑言碎語，可不準哭。”

駱寧應是。

走后，駱宣被人抬回了自己院子養病；白慈容也送去了蕙馥院。

侯夫人安頓好了白慈容，回到東正院的時候，丫鬟捧茶，把茶盞摔在地上。

表扭曲。

想讓駱寧摔斷，去不了宴席，由侯夫人帶著白慈容去。

這點小事，結果卻南轅北轍。

侯夫人折了駱宣。這個庶，本可以給白慈容做踏腳石的，如今估計要落下疾，從此失了用。

不僅如此，侯夫人還必須給駱寧添一個小廚房，來堵住的。

到底有沒有瞧見那個婆子，是否認得出來，侯夫人不敢保證。

只能先穩住。

侯夫人當然不是怕駱寧有特權，過得太舒泰。

而是，有了特權的駱寧，在侯府這個小地方，就可以方方面面把白慈容比下去。

白家花那麼多錢、白慈容花那麼多心思，在侯府邀買人心，想要打出聲。

到頭來，駱寧一個小廚房，在下人心中都是獨一無二的大小姐，還有白慈容什麼事？

聲堆積起來很難，被打落卻只需要一件事、一個瞬間。

侯夫人想到這里，心中一口怨氣，半晌都散不出去，只得摔了茶盞來發泄。

很多年沒這樣過氣了。

上次暴怒，還是得知懷上了駱寧的時候。

明明每次與駱崇鄴同房，都喝了避子湯。

駱寧還頑固落到了肚子里，一開始就是個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