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離營帳有段距離。
沈初梨現在三個月,孕肚已經微微顯,魏紹不敢怠慢,吩咐人一路護送。
到了武場,尤川還在練兵,沈初梨坐著等他,閑的沒事,開始剝荔枝。
魏紹眼睛一直瞥剝荔枝的手。
沈初梨頭也不抬道:“魏統領,你也想吃荔枝?”
魏紹沒說話。
他倒不想吃荔枝,但他知道,自家主子想。
昨晚,他看到王爺哄王妃睡著后,一個人起來坐在花園的亭子下,若有所思看著幾封信。
那信他見過,是純妃給王爺的。
里面也沒什麼要的東西,基本都是十三皇子對兵法布陣的一些見解。
不過,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霍尤川都是諸多皇子中,最沒天賦的一個。
所以,霍淵給他看這些兵法時,魏紹整個人都驚呆了。
十三皇子竟能利用詭道排兵布陣,就連他都沒見過這麼復雜的陣法。
霍淵見他驚得合不攏,人往后一靠,淡淡闔眸,“很驚訝?”
魏紹跟他南征北戰多年,素知他這個主子在拋出一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件事的全貌掌握的一清二楚。
于是,虛心請教,“王爺,您還發現了什麼?”
霍淵抬頭,眸沉沉。
“尤川消失的那幾年,表面是游山玩水,實則,他在做一件大事。”
“他在極北的天泉里,封了一冰棺,日日取心頭滋養。”
“本王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但本王能知道的是,他對阿梨用至深。”
“以養棺那些年,他每年都會回去看阿梨,有時見過得不好,他也會紅了眼眶,然后把攢了很久的銀子,全部給阿梨邊的小宮,讓代為轉,不讓旁人提他。”
魏紹震驚之余,不免疑,“王爺,十三爺若真心喜歡王妃,為何不說呢?分明...他是最有機會的。”
霍淵按著眉心,半晌,輕笑一聲,“本王也好奇,所以,找來當初為他轉銀子的宮。”
那宮說:“十三殿下覺得自己隨時會死,只要看到太子妃過得好,他就放心了。”
“第二年,殿下又來看太子妃,發現在東宮過得并不好,那晚他喝了不酒,奴婢見他像個乞丐一樣躺在地上,扶他起來,他里一直念叨著太子妃的名字。”
“奴婢斗膽問了一句,既然十三爺如此在乎太子妃,為何當初不和在一起呢?”
“他沉默很久,然后就笑了。”
“他說,我在水中,看到了一個月亮,我特別喜歡那個月亮,但我明白,我的喜歡會擾碎月,所以,不管重來多次,我都愿意守著月亮,永不打擾。”
-
“月亮...”魏紹喃喃自語。
“什麼月亮?”
沈初梨見魏紹盯著那盤剝一半的荔枝,笑著道:
“魏統領,這是荔枝,不是月亮。”
把荔枝藏在后,“這個是我給尤川的,手都剝疼了呢,你要是喜歡,我待會兒讓霍淵給你拿一些,好不好?”
魏紹眼珠了一下。
該說不說,他看到王妃為十三爺剝荔枝,心里那一個氣,實在忍不住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王妃。”
他微垂下頭擋住搐的角,“如今不是荔枝應季的時候,王爺知道您孕中食,特意吩咐人從嶺南連果帶樹一起運送,一路跑死不知多匹馬,耗費無數人力力,就盼著您吃上這新鮮荔枝,他自己都舍不得吃,怕您不夠呢!”
在王爺眼中,自己珍的妻子,把他千辛萬苦運來的荔枝剝去給別人。
偏還是一個深王妃的男人。
王爺該多難呀!
魏紹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屈膝跪下,“王妃恕罪,屬下...多言了。”
沈初梨愣住了。
前幾日隨口說想吃荔枝,就那麼一句,自己都沒放心上,霍淵就為弄來了,以為很好弄的,沒往深了想...
沈初梨想起方才霍淵失落的神,心一咯噔。
是沒注意到細節,霍淵心里肯定特委屈...
沈初梨決定,等今天夜,一定要好好‘哄哄’霍淵!
-
“小皇嬸,你找我?”
沈初梨抬頭,看到霍尤川練完兵,策馬朝馳來。
沒了從前吊兒郎當的模樣,他斜一從馬上一躍而下。
銀白風氅被風吹得鼓起,拔頎長的軀沐浴在晚霞輝下,英俊瀟灑。
沈初梨心里特別開心,大家一起長大,尤川終于也好起來了!
看得愣神,直到霍尤川又一聲,回神后,當著所有士兵的面,指了指面前的荔枝。
“嶺南新鮮的荔枝,我給你小皇叔剝了一些,他說你練兵辛苦了,想著你也吃,特意給你拿來的。”
說著打趣兒道:“你小皇叔是真疼你~”
霍尤川默了一瞬,也跟著笑,“尤川謝過小皇叔、小皇嬸。”
眾士兵互相對視一眼,心道:
不得了,這季節的荔枝比黃金還貴,攝政王特意讓王妃給十三爺送來,這重視程度,嘖嘖,以后就抱十三爺大了!
魏紹看著欣。
王妃眼里還是王爺最重要,他把心放進了肚子,端著剝好的荔枝,喜滋滋跑去邀功了。
霍尤川帶著沈初梨,參觀他訓練的士兵。
沈初梨豎起大拇指,“行啊尤川,你出息了!”
霍尤川不好意思笑了下,忽然上下打量。
“小皇嬸,聽說你和溫胭前幾日遇到了危險,魏紹不肯跟我細說,你...沒事吧?”
溫胭的事他聽說了,當時就去看了,見狀態恢復的不錯,給繪了張安神符,本來想多待一會兒的,又實在不了邊那個嘰嘰喳喳的活唐僧!
“哦!沒多大事。”
沈初梨開玩笑,“就是和沉璧吃飯,遇到了一百個醉漢。”
“他們一百個打你一個?”
沈初梨吹牛,“我一個打他們一百個!”
說的越輕松,霍尤川就越張。
這證明不想讓自己擔心。
見他擰著眉頭,沈初梨抬手一個腦瓜崩,“嘶,你小子還好意思說我呢,快說,你喜歡王舒月,為什麼就瞞我一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好兄弟!”
沈初梨以為等尤川清醒了,肯定會來找自己解釋。
結果他不僅沒來還假裝無事發生,真的要生氣了!
霍尤川聽到王舒月的名字,微怔,指尖輕輕挲著腰間的平安符。
半晌,沉默著開口:“以什麼份呢?是月亮,如果告訴你,你笨笨的,肯定會為我找,我不想嚇到。”
沈初梨忽然想起,魏紹莫名的那句‘月亮’。
王舒月...月,尤川果然喜歡那姑娘!
“霍尤川,我才不笨好不好?我就是覺得,你喜歡就去爭取啊!馬上要嫁給我哥了,你不憾嗎?”
憾?憾啊!
可有什麼辦法呢。
霍尤川斂去苦,低笑一聲,“好,你不笨,只是聰明的不明顯。”
“你小子,還開玩笑!”
沈初梨踮著腳輕擰他耳朵,“幸好,沈、王兩家的聯姻宴還沒開始,大后天,你瞧我非得給他攪和黃不可,尤川,我為了你的幸福,拼了啊!”
霍尤川彎下腰,腦袋湊過去給擰,乖的像只小狐貍。
“嗯,小皇嬸真好~”
沈初梨看著他,怎麼也下不去手了,抬手在他腦袋上了。
“是靠自己爭取,王舒月如果愿意嫁給你,我你小皇叔做主,一定讓你娶到心里的白月!”
輕輕抱住他,“尤川,你幸福,我會比你更開心。”
這一個擁抱,霍尤川眼眶一下就紅了。
還沒來得及偏頭,一滴淚就從他眼角奪眶而出,他馬上側了一下頭,怕被沈初梨發現,飛快的抬手用手肘掉了。
沈初梨走后,他獨自站了很久,然后從碟子里拿起一個荔枝,剝開,著果含進里。
小皇叔給他的荔枝?
除了梨子,才沒人知道他吃荔枝呢。
衛朽一個人單槍匹馬強大了幾千萬年,也孤單了幾千萬年,他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卻為蘇宛秋,用生命締造了一個太平盛世,用骨血為她加冕了荊棘皇冠。蘇宛秋卻覺得,她嫁的,不是什麼神主衛朽,而是一杯毒藥。她為愛成狂,血洗靈淵,最後卻恍然醒悟,原來衛朽,竟然是這世界上,最深愛她的人……但那年貪歡一刻,終是哀樂兩忘。
太子云遲選妃,選中了林安花家最小的女兒花顏,消息一出,碎了京城無數女兒的芳心。傳言:太子三歲能詩,七歲能賦,十歲辯當世大儒,十二歲百步穿楊,十五歲司天下學子考績,十六歲監國攝政,文登峰,武造極,容姿傾世,豐儀無雙。花顏覺得,天上掉了好大一張餡餅,砸到了她的頭上。自此後,她要和全天下搶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