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合璧，江風卷起霍淵的玄披風。

他掀袍坐在船邊，瞥一眼猛灌烈酒的謝長晏，他上噠噠的，看著狼狽極了。

“本王瞧你這副喪家犬模樣，給你拿個主意。你抬頭是柱子，低頭是長江，想怎麼死，自己選。”

說罷，他勾了勾，好心給指了條路。

“就柱子吧，投江尸都沒有，本王待會不好和阿梨代。”

謝長晏又一次仰頭，發現沒酒了，隨手扔了酒壺，抖著手捶了霍淵一拳。

“是你讓我見，我見了，現在鬧這樣，都怪你，你必須幫我。”

“怪本王？”

霍淵抬踹他一腳，“本王讓你見，是你把話說清楚，你倒好把相好招來，連累阿梨擔心。謝長晏，你先別醉，去和阿梨解釋清楚，否則本王今晚要被你害的跪板。”

謝長晏仰面躺在船板上。

“你不幫我，咱倆就一起死，反正我說我本沒想著林眉嫵會在這，你信嗎？”

他見霍淵不信，自嘲笑了聲。

“當初我為眉嫵贖，不是鬧大嗎？我爹差點打死我，我就建了這座戲樓，把藏在里面，這幾日染了風寒，我沒想會來，更沒想到溫胭會和撞上。”

“呵，還學會金屋藏了？”

霍淵斜他一眼，“所以后來，們是為你大打出手？本王怎麼沒看出你的魅力這麼大。”

謝長晏無奈用扇子捅了捅他。

“阿淵，你快別拿我開涮了。是眉嫵不小心撞了溫胭，溫胭見我護，氣的走了，眉嫵心里愧疚，就想著好好道個歉，沒想到兩個人會掉到江里。”

“兩個？”

霍淵捕捉到關鍵詞，冷了臉，抬手一把將人薅起來，“你別告訴本王，溫胭和林眉嫵同時掉進江里，你先救的林眉嫵？！”

“是啊！”謝長晏說，“眉嫵不會游水，我就先去救了！想著立馬下去救溫胭，結果你媳婦跳下去了。”

霍淵閉了閉眼，怒極反笑，連道三個好字兒，“自裁吧，本王救不了你。”

“別啊！”謝長晏一臉委屈揪住他袖角，“我當時沒想那麼多，誰知道...”

他是紈绔浪子不假，可心是善的，從不主欺負姑娘家，人又闊綽，撞見良為娼的事兒，還會仗義出手。

不主、不拒絕、不負責，是他游戲人生的三大準則。

他生來尊貴，國公府十六個庶，就他一個兒子，放浪形骸慣了。

和人不就圖個開心嗎？你聯系我，我就陪你品茶詩，不聯系我，我就和別人劃船游湖，沒覺了就換，怎麼燦爛怎麼閃。

他又沒婚，沒納妾，你我愿的事，算渣嗎？

不算。

所以，他說：“阿淵，你不能指誰都和你一樣干凈。”

是的，霍淵太干凈。

他愿意和霍淵深，就是因為他上有自己沒有的東西。

他沒。

十六歲之前，他在宮里任人欺凌，十六歲之后，他喜歡上沈初梨，在最該男之的十年間，他都在四征戰。

別看霍淵現在萬人敬仰，小時候還要他保護呢~

提起這個，謝長晏自豪。

總之，霍淵命苦，但他憑軍功為自己歃證道，和他們這種出生就含著金湯勺的紈绔公子哥，完全不一樣。

霍淵聽他這麼說，松開了手，眉眼彎了彎，“不干凈了，本王和阿梨當眾親了，晚上，阿梨還要和本王回王府。”

謝長晏：“.......”天還沒黑，咋還做上夢了？

見謝長晏不吱聲，他又耐心重復了一遍。

謝長晏沉默了幾秒，“你這夢做的還有細節，朝哪頭睡的？教教兄弟。”

霍淵不僅不生氣，反而愉悅地笑了兩聲，“怎麼，嫉妒了。”

謝長晏猛蹬了一下，“霍淵，你是魚嗎？不對，魚還要釣一下才上鉤，那丫頭都不用釣你，一個眼神你自己就蹦上來了！你的清高、你的尊貴、你的不可一世呢？！你變了，徹徹底底變了！靠，酸的老子牙都掉了！”

霍淵這會子心好，瞧他上還著，起走到他后，用自己的力把謝長晏頭發上的水干。

“謝了。”

謝長晏又把話題拉回剛才，“反正，我為眉嫵贖，并非恩客那種關系。說我欺負溫胭，我雖無意娶，卻也不至于為難一個姑娘，只是有誤會罷了。”

霍淵剛把他吹干，聽聞此話，掌風一抬，又淋他一腦袋。

謝長晏跳起來，“你干嘛？！”

“你對誰都三分鐘熱度，怎麼就對林眉嫵不同？你一個國公府世子，一個京城花魁，為何你會為開戲樓，甚至把藏在這里？”

謝長晏擼了一把下上的水珠，蔫了。

“這事兒吧，說來話長...其實眉嫵當年淪落風塵，是我的原因，現在不能生孕了，我沒法拋下。”

謝長晏羅里吧嗦半天，霍淵對他的破事沒興趣，只問他一個問題。

“溫胭，你娶是不娶？”

謝長晏抬起頭，盯著遠江景，沉默了好一陣。

“這是我的錯，我可以用銀子補償。娶，只會害了。”

別看他表面風，其實從小到大見慣了腌臜事。

他爹娶了六十幾房姨娘，從十歲起就強迫給他安排通房，耳濡目染下，從沒想著和哪個人安定下來。

嫁給他，姑娘也不會幸福，還不如浪過完一生。

府中就爺爺算個正常人，不忍看大孫子墮落下去，著他娶溫胭，可他這次恐怕要讓爺爺失了。

“拿銀子做補償？謝長晏，人家是圖你那點銀子？”

“我沒其他法子了。你我面對，我面對了，但是好像又搞砸了。”

說不后悔是假的，明明是眉嫵先撞的溫胭，他卻護著眉嫵，后來兩人同時掉水里，他還救了另一個。

看著溫胭蒼白的臉，他心里的確不好。

他認識久，再難再苦也沒見哭過，剛才哭的那麼慘，定然是委屈極了。

他想和解釋的，又捂著臉不肯見他......

這時，周闖火急火燎趕來。

“王爺，不好了，王妃朝林姑娘的廂房去了，還讓俺把這封信給您！”

霍淵打開信——

“霍淵！你兄弟和你兄弟養的野花欺負我阿姐，我現在要欺負回來，你來不及阻止我！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把腦瓜子擰下來當球踢了！”

“你要是站我這邊，待會就好好配合我。你要站謝長晏那邊，今晚我不會和你回府，不，未來半個月，我都會陪我阿姐，你自己睡吧就！”

信尾畫著一個氣鼓鼓的小人兒，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讓謝長晏撒泡尿照照！他是什麼好鳥配得上我阿姐？我這就尋十八個俊俏公子哥，給我阿姐解悶兒！”

霍淵看著信，眉頭蹙。

掛在船扶手上的綠豆撲棱著翅膀，幸災樂禍嘎嘎，“倒霉了！倒霉了！”

“誰倒霉了？”謝長晏聽綠豆嘰嘰喳喳，長腦袋，“阿淵，信上寫......”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霍淵一拳打青了一只眼。

他捂著臉慘，“阿淵，你瘋了啊！你我腫了一只眼怎麼見......”

霍淵想著沈初梨的那兩句‘你自己睡’、‘找十八個俊俏公子哥’，甩甩手，又朝他另一只眼猛揍一拳。

這下好了，對稱了！

“沒辦法，你把本王也害了，本王得拿你給阿梨投名狀。”

待會，阿梨看到謝長晏的熊貓眼，就知道他是站那邊，肯定不舍得讓他自己睡。

忽然，一層船頭傳來“轟隆”、“砰砰”各種巨響，霍淵瞥他一眼，撂下句‘回來再和你算賬’，闊步走了。

謝長晏：“......”

他怎麼了他，怎麼一個兩個都要找他算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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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碼字困難戶，怕寫不好讓大家失，最初最初的愿，就是有人看我就很開心了，真誠恩支持到這里的每一位小寶們~(◍'౪`◍)ﾉ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