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端著水過來給太子妃凈手。

黎憂邊洗手邊問：“殿下對這事有什麼想說的嗎？”

楚君羨沒多想，只道：“若無意外，孫敬忠的死應該就是他夫人的手筆了。”

不說葉氏必備太多殺人機，單單在孫敬忠暴斃當夜讓人理掉這匣子香，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當然，斷案不是只靠猜測的。

只不過，證據、抓人、審訊、定案并不需要太子爺來做。

既然與滇州戰事無關，只要他想，現在就能讓錦衛抄了孫府，徹查孫敬忠之死。

“大人。”

范千戶在門口求見。

“進來。”

“大人，忠義侯世子來了孫府，想見您。”

等范千戶離開，黎憂放下手的帕子，不解地看向楚君羨，忠義侯世子？

他來孫府干什麼？

還想來見楚君羨？

難道，他們的行蹤暴了？

楚君羨告訴，“忠義侯娶的是宣武將軍的姐姐。”

黎憂了然，原來是葉氏的表哥。

“那他來見殿下是？”

“葉氏不了解沈斌，但陸彥為忠義侯世子，對錦衛的能力最是清楚不過了。”

“殿下的意思，不會是忠義侯世子知道孫敬忠是他表妹殺的吧？”

楚君羨似笑非笑，“葉氏沒那麼蠢，殺夫還大搖大擺告訴娘家人的，只可能是，陸彥對這個表妹的子了解得很徹。”

黎憂：“……”

這話聽著怎麼就那麼微妙呢？

都要想歪了。

“所以，陸彥這是來試探殿下的？”

楚君羨淡淡頷首，“嗯。”

黎憂秀眉輕蹙，“那臣妾暫且裝病避一避吧。”

葉氏在永平府不認識黎憂這個新上任的太子妃是很正常的，但前段時間，永安侯的案子在京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的，忠義侯世子作為侯府勛貴，指不定在哪兒見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們這次是出行，若不小心泄行蹤，還不知道要惹出多麻煩來。

只是這樣的話，下午就沒法去見喬氏了。

雖然事明了，但黎憂覺得謹慎些，見一下喬氏是最好的。

楚君羨：“想去見喬氏就去，有孤在，你害怕什麼？”

黎憂：“……我這不是怕給你惹麻煩嗎？”

太子爺自信表，狂到沒邊了，“這點麻煩孤都解決不了，當什麼太子？”

黎憂：啊對對對，你最牛了！

楚君羨側眸瞪，黎憂頓時小媳婦似的坐好，無辜弱又好乖。

太子爺：“……”

哼，給他繼續裝！

……

楚君羨很快就離開去見陸彥了。

黎憂剛在屋子里瞇了一會兒，小蝶就進來告訴，葉氏派來的丫鬟在外面等著了。

掩打了個哈欠，讓小蝶給打盆水洗洗臉。

往常在東宮的時候，午睡至得睡半個時辰以上。

現在到底是在外面，也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樣睡懶覺。

黎憂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但小蝶看著太子妃有些疲憊的臉，卻很是慌張愧疚。

這是來東宮后，第一次近伺候太子妃。

原本，對于太子妃信任，愿意帶來永平府，小蝶是欣喜若狂的，也暗暗發誓定要伺候好太子妃。

不能辜負太子妃的信任，也不能辜負王公公、還有夏和秋思兩位姐姐的囑咐。

只是……

小蝶在教坊司更多學的是歌舞，做事不如王公公他們老練。

如果此時是王進等人，葉氏的丫鬟來了就來了，隨便找個理由讓等著就是，何須打擾太子妃午休？

黎憂接過小蝶遞來的茶水醒醒神，發現表有些不安，便問：“怎麼了？”

小蝶撲通就跪，萬分慚愧地請罪，“奴婢沒伺候好太子妃，請太子妃降罪。”

黎憂：“哈？”

看著手上溫度適宜的茶水，還有旁邊放得整整齊齊的，隨手就能拿到外衫和斗篷，再看屋子里，不管熏香，還是被子枕頭，都換常用的品……

這、這還伺候不好啊？

東宮的職場競爭何時變得如此卷了？

咸魚怕怕的！

“小蝶，你先起來。”

小蝶眼眶紅紅的抬起頭，“是奴婢辜負太子妃的厚。”

黎憂：“……那倒也沒有。”

畢竟真的沒啥厚的。

會帶小蝶出來，是因為夏和秋思太顯眼了，們為太子妃邊的大宮，如果不出現在去相國寺的儀仗里，容易惹人懷疑。

小蝶背景清白，人也單純勤快，是個知道恩的。

給黎憂的覺就有點像是在現代時，公司新來的大學生員工，不就了那麼一點還算好的回憶，想著也就將帶在邊了。

誰知這孩子如此實誠的，竟時刻都戰戰兢兢自己做不好的。

黎憂有些好笑，溫聲道：“如果你真做不好的話，本宮會直接指出來的，本宮沒說，證明本宮是認可你的，你無需慌張，也無需請罪。”

小蝶愣住了，那張明明嫵的臉蛋清純得跟個小媳婦似的，紅著臉，一雙眸看黎憂時亮晶晶的，可極了。

黎憂：“……”

不行，忍住，小蝶不是黑煞，不能rua~

但這姑娘也太可了點吧？

唉，實在是考驗這個老阿姨的良心。

某位太子妃頂著無比的小臉，滄桑地克制著。

不過，小蝶這表好，下次忽悠大反派的時候就學，嘻嘻~

楚君羨：“……”每天都在懷疑自己是造了什麼孽才娶了這樣的媳婦兒？

小蝶被太子妃夸得暈乎乎的，太子妃真的好好哦。

都不知道自己是積什麼福才能遇到太子妃呢。

為此，小蝶接下來在伺候太子妃的時候作是越發練穩妥。

黎憂看著小姑娘昂首、恨不得為公司哐哐撞大墻的模樣，良心有點疼，只覺得自己就像是黑心老板在給新員工畫大餅，欺騙純良的大學生。

下一秒，黎憂對小蝶出黑心老板的無良笑容，“只要你沒有二心，不背叛東宮，本宮是不會虧待你的。”

小蝶激地直點頭，“奴婢發誓，絕不會背叛太子妃，否則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黎憂：“……”妹子，太夸張了太夸張了。

咋對自己這麼狠呢？

咳，還是找個機會給小蝶漲漲工資吧。

這孩子，怕是都快被忽悠傻了。

……

黎憂隨著葉氏派來的丫鬟走在孫府的院。

抄手游廊，水榭閣樓，假山高低錯落，最令人嘖嘖稱奇的，還是那滿池的荷花。

如今已經冬，天氣嚴寒，可孫府院園子里卻有一池妍麗綻放的荷花，水面霧氣裊裊，夕灑得滿池金點點，如夢似幻，猶如仙境。

那丫鬟跟黎憂說，這池水是引自蓮花山的溫泉，還是當初夫人嫁給將軍時，他特意為建造的。

丫鬟語氣驕傲無比，炫耀著當年孫敬忠和葉氏如何的恩，是這種給人做外室的花樓子永遠想象不到，也比不上的。

不管葉氏，還是邊的丫鬟，都對“素素姑娘”這樣的份無比鄙薄。

黎憂也懶得跟一個小丫鬟計較。

再說了，這滿池荷花越是艷麗，對葉氏來說就越諷刺。

但小蝶實在見不得一個下人膽敢如此冒犯太子妃。

如戴上一個微笑面，“翠兒姐姐年芳幾何了？孫夫人打算何時給你指個好婚事？你是孫夫人邊得臉的丫鬟，夫人想來必定會讓人嫁進高門吧？”

潛臺詞就是：你一個丫鬟，連自己的人生自由都沒有，以后不是嫁個同樣為奴的男人，就是給人做妾，有什麼資格嘲笑“沈大人”的心尖尖？

素素姑娘再如何，人家也是主子。

都還不如素素姑娘呢，哪兒來的資格鄙薄？

見那丫鬟被譏諷得面漲紅，難看至極，黎憂角微勾，給了小蝶一個贊賞的眼神。

這丫鬟不就是相當于現代那些月薪幾千的導購員看不起不買幾百塊錢服的顧客嗎？

大家都是一樣的社畜打工人，分什麼高低貴賤啊？

丫鬟惡狠狠地瞪了小蝶一眼，又沒膽子真去頂撞黎憂，只能拉長著臉帶路，不再搭理黎憂主仆。

黎憂也不在意，顧自欣賞著孫府院的風景。

從荷花池過白玉橋，再過一道月拱門就是喬氏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