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掉曹緣一事，蕭昭衍還未著手，葉流錦便先被沈太后興師問罪。

“你的心是一日比一日大了，平日里出明德殿也就罷了，哀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道，沒想到縱得你越發放肆了！”

沈太后心頭怒火叢生。

“你如今不過是個太子妃，就敢對哀家的人手，日后主中宮，是不是哀家還要避你鋒芒，搬出宮去！”

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盞被震得晃不已。

鄭嬤嬤侍奉在上，臉上盡是無奈。

“曹緣乃是宮里軍統領，一舉一關乎著六宮所有人的命，”葉流錦娓娓說著，聲如清泉，“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既然當政了，這軍統領，也該換他的親近之人。”

“你放肆！”沈太后厲聲呵斥，“你是說，哀家會殘害太子？”

“太后自然不會，”葉流錦耷拉著眼，“可太后能保證曹緣也不會麼？”

“他這麼多年制于太后，誰知道他心中有多的不甘和怨恨，他若一念起邪，太后您和太子可就雙雙代在他手里了。”

沈太后握著桌角的手指有些泛白，“他君恩，食君祿，這是謀反的大逆不道之罪，他難道不怕誅九族麼？”

“那時候，這江山已經落到蕭璟的手里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葉流錦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沈太后倒吸一口涼氣。

“你......”

待反應過來后，臉上的狠一閃而逝，“是德妃告訴你的？”

葉流錦不答反問，“現在太后還會覺得，曹緣對您是忠心不改麼？”

“你說的這些，不過是捕風捉影，未必會發生。”沈太后接了一句。

葉流錦不啞然失笑，“當年陛下奪了先帝的皇位，太后在此之前，是不是也覺得這樣的事未必會發生。”

德長公主有句話說得很對。

沈太后總是在大事上犯糊涂。

“太子妃，您請慎言。”鄭嬤嬤嚇得心肝都抖了。

沈太后更是猛的起，指著葉流錦喝道，“狂悖不堪，言行無狀，哀家看你這個太子妃是不想做了！”

葉流錦直迎上吃人的目，“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絕無私心。”

“你住！”沈太后搖晃，氣吁吁。

鄭嬤嬤上前扶，卻被一把揮開，“去請太子，哀家倒要看看，他的好媳婦把哀家氣死，他還管不管。”

葉流錦有些無語。

“和親在即，太子國事繁忙，此等小事，何必驚擾到宣政殿，若是讓大臣們知道了，豈不笑話。”

沈太后咬著牙，“葉流錦，你是不是以為哀家奈何不了你？”

“太后言重了，”葉流錦不卑不，“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只有太子好，臣妾的心才會安。”

定定看著沈太后，“您借曹緣的手與陛下爭了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今日的局面麼？既然大局已定，您還想讓他做些什麼呢？”

說完也不管沈太后是何表，微微屈膝，“臣妾告退。”

轉的一瞬，葉流錦從容不迫的臉立刻沉。

知道東宮里有沈太后的人。

這不稀奇。

蕭昭衍住進東宮后，一應事宜都是沈太后安排的。

沈太后作為祖母，想知道蕭昭衍的食住行，讓東宮的人每日報過去，這也無大礙。

可這不表示葉流錦會愿意有人把的一舉一盡數告知沈太后。

快到東宮時，遠遠就看到煙水張著脖子等在門口。

葉流錦心里涌起一陣暖流。

這丫頭是蕭昭衍送進掖庭的，而后才跟了。

短短不足三年的時間，已經和葉流錦親無間了。

以前能將繁蔭院打理得井井有條，現在也能將毓慶殿打理得井井有條。

“太子妃，”煙水一看到人影，就飛奔著跑了過來，毫不顧宮里的規矩，眼里全是擔心，“您沒事吧。”

晨間，沈太后召見，卻不讓任何宮人跟著。

煙水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一上午，這會總算落了下來。

“我沒事，”葉流錦手替撥開因跑得太快沾到臉頰的發，“咱們回去吧。“

等葉流錦到毓慶殿時，看到真兒和嘉兒，只說了一句，“去外面跪著。”

兩人面面相覷，忐忑不安。

葉流錦卻并未理會們，徑直進了殿，煙水連忙跟著進去。

“什麼時辰了？”葉流錦一進殿，便有小宮上前伺候更，打水井臉。

“已經午時了，”煙水上前接過小宮擰好的帕子，仔細的拭著葉流錦的手，“太子妃可要先用膳？”

時令初冬，天氣干燥。

“早上我吩咐小廚房燉的當歸羊湯，給太子送過去了麼？”葉流錦先問起了蕭昭衍。

煙水道，“送去了，連著雪梨百合湯，您說每日送一些，都是奴婢親自去的，宣政殿的幾位大人，人人有份。”

“嗯，”葉流錦點頭，“辛苦你了。”

“都是奴婢份之事。”

葉流錦笑著搖搖頭，“傳膳吧，今日你陪我一起用膳。”

煙水做了東宮掌事后，平日里就不在葉流錦邊。

正是因為如此，葉流錦才想重新找個伺候的人。

很可惜，真兒和嘉兒沒有通過的考驗。

曹緣一事，只提過一次，那一次，守在外面的，就是這兩個宮。

有了嚴嬤嬤聽和賈士翔一事，葉流錦已經格外謹慎了。

人前不和蕭昭衍談政事，重要的消息只在明德殿說。

那一日，在房中說起曹緣，也正是想看看，兩個宮是不是沈太后的耳目。

曹緣是沈太后的親信，足以引起重視。

至于這兩個人是哪一個，不重要了。

葉流錦已經決定讓季夫人挑個伶俐的人送進宮來。

不多時，毓慶殿就開始傳膳。

來來往往的宮人讓跪在殿外的真兒和嘉兒心如擂鼓。

葉流錦并不急著出來審問們。

午膳過后，又小憩了一會。

煙水哪里也不去，坐在旁守著。

這一覺，葉流錦睡得十分安穩。

醒來時，日頭已是金黃，時近黃昏。

讓人抬了椅子，坐在廊下，冷冷的看著已經跪了許久、額頭汗水淋漓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