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梁帝在見二皇子時，發了很大的脾氣。

整個宮殿都聽到他斥責二皇子的聲音，還有茶碗摔碎的聲音。

二皇子蕭瑯出來時，狼狽不堪，袍上沾染了茶水，額頭還有被墨硯砸過的痕跡。

蔡大監送他出來，拂塵一揚，

“傳陛下口諭，二皇子蕭瑯德行有失，足于皇子府閉門讀書。”

蕭瑯眼睛里燃著一把火，從牙里出幾個字

“兒臣尊命。”

到了晚上，又傳出順昭儀在花園跌了一跤，太醫院去看了，說傷了筋骨，沒個一年半載只怕很難下床行走。

至于葉青芙，消失得無影無蹤，無人問津。

大梁春節休沐七天，圍繞初一前后各三天。

初四這日，百上朝。

一下了早朝。

梁帝便拿著一本折子直奔建章宮。

“母后，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將折子舉在手里，眼里盡是怒火。

沈太后淡然的安坐，面平靜。

“你先坐，人還沒有到齊。”

梁帝一愣，心里有種不祥的預。

后有腳步聲傳來，梁帝回首，竟是曲相。

“臣曲稀梅參見太后。”

年近五十的曲相一進來就跪在建章宮的地上，對沈太后行禮。

反而對一旁的梁帝視而不見。

“起來吧，許多年不見了，你如今居高位，這樣給哀家磕頭，不妥。”

曲相垂手恭敬，跪立不起，

“臣有今日，全靠太后慧眼識珠。”

梁帝下心里的思緒，眼底的神有些冰冷。

為帝近二十載，他竟不知曲相和太后竟然如此稔。

“你能有今日，是你自己全了自己。”

“太祖在世時，便與你說過，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別顧著治國平天下，這家事，也要多管管。”

沈太后的聲音有些冷。

曲相卻立刻明白過來。

“臣有罪。”

“起來吧，坐著。”

沈太后一揚手，就有小太監上來攙扶曲相。

“陛下。”

曲相起來后，才對梁帝施了一禮，比起對沈太后的戰戰兢兢，顯得單薄了許多。

“太后，禮部尚書到了。”

鄭嬤嬤親自引著人進來。

禮部尚書李參雙手捧著一道詔書高舉頭頂，進來直接跪下，

“臣李參見過陛下，見過太后。”

“哀家讓你帶的東西可帶來了？”

“啟稟太后，當年擬定的立后詔書，臣帶來了，上有國璽玉印，舉詔待發。”

梁帝已經完全不太后的心思，眉頭鎖，

“母后到底想做什麼，不妨直說。”

沈太后沒有理會他，目落到了門口。

只見一臉病容的宸妃由葉流錦扶著走了進來。

“你子不好，來這里做什麼？”

梁帝的那不安，越來越濃烈。

“咳咳。”

宸妃開口前先咳了一頓，惹得梁帝越發煩躁。

“回去歇著，別過了病氣給太后。”

“是哀家讓來的。”

沈太后悠悠開口。

“人都到了，哀家便直接說了。”

先指著李參手里的圣旨看向宸妃，

“這是你的立后詔書，上有國璽玉印，只要你答應哀家一件事，這個詔書便能發出去。”

宸妃心頭猛跳，卻被梁帝橫了一眼。

“母后，此事事關重大，還是再商議一二。”

梁帝已經知道這是沈太后設下的一個圈套。

沈太后笑了笑，“皇帝此前十分著急立后，口口聲聲替宸妃委屈，怎麼如今哀家松口了，你倒是不樂意了！”

示意鄭嬤嬤把那本折子拿過來，打開看了一眼，角勾起一抹笑意，

“尚王爺是你父皇的親弟弟，如今病重纏，卻無人侍奉，他要過繼一個孩子繼承缽，哀家覺得，琮兒正好。”

此言一出，建章宮陷一片寂靜。

就連曲相，也微微發愣。

“宸妃，哀家的心思你很清楚，多年前攔著這個詔書，便是不想出一個家世顯赫的嫡子來威脅裕王的地位。”

“你只要舍棄了這個兒子，大梁的后位便是你的了。”

“不可能！”

梁帝面沉，目冷。

“琮兒是朕的兒子，怎麼可以過繼給別人！”

沈太后呵斥道，

“你皇叔年輕時陪你父皇四征戰，落下一病痛才無子嗣，你不念著他的功勞，倒是把他當外人！”

“這話你最好是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再說一次，看他們會不會怪罪于你！”

梁帝心直往下沉，有些晦道，

“既然只要一個繼承香火的孩子，宗室多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隨便挑選一個即可，怎麼就需要琮兒？”

沈太后眉頭微挑，“你若不愿，也可以。”

見沈太后松口，梁帝沒有半分輕松，反而繃了弦。

果然，沈太后又說，

“那麼，立后詔書與立太子詔書齊發，也可以。”

沈太后氣勢人，直梁帝招架不住。

他咬牙關，“立太子？立誰為太子？”

沈太后全散發冷意，盯著梁帝一言不發。

梁帝迎著的眼神，一步不退。

突然，鄭嬤嬤從后殿走出，手里捧著先帝的牌位，立于梁帝前。

梁帝猶如五雷轟頂，不自覺地后退兩步。

“對著你哥哥的牌位，告訴哀家，你該立誰為太子？”

沈太后的聲音沒有毫暖意，仔細聽，還帶著幾分抖。

梁帝眼里的心虛都快藏不住了，輕咬舌尖迫自己冷靜，可怎麼也按不下翻涌地而上的緒。

曲相終于起，緩緩開口，“陛下，太后，無論是立后，還是立太子，都是國之大事，不可倉促。”

沈太后猛的打斷他，厲道，“曲稀梅，你果然老了，這和稀泥的本事日益見長啊，左仆的位置你若不想坐了，不如趁早讓出來！”

曲相一個激靈，腦海中閃過沈太后坐朝聽政時的手段，里有些發苦，卻不敢再多說。

沈太后冷哼了兩聲，指著宸妃道，

“這一招以退為進用得好啊，仗著你葉家滔天的權勢，竟然敢哀家讓步。”

“哀家殺你不得，可治你的手段多了去了，你可想過為此付出的代價？哀家廢了你的妃位，送你去行宮，蕭琮就是一個廢妃的兒子。”

“你心心念念的后位，哀家給過你機會了，你敢要麼？”

話里的諷刺和鄙夷，宛如鋒利的尖刀將宸妃的臉面一點點凌遲。

梁帝臉灰白，這一戰，他輸得一敗涂地。

朝堂之上，沈太后到底還有多藏的勢力，他不得而知。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事到此為止時。

宸妃撲通一聲跪下，聲音清亮堅定，

“臣妾愿意過繼蕭琮給尚王爺一脈。”

沈太后瞳孔一，又聽到宸妃一字一頓，

“不知道太后說的話，算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