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昭衍看著沈太后，溫聲道，

“祖母，孫兒心中只有一人，祖母何苦為難孫兒呢。”

沈太后費解，“我記得你與并無太多集，怎麼就如此鐘于？”

葉流錦與皇子們一同讀書，蕭昭衍是單獨在建章宮與沈燕霓一起由沈太傅親自教的。

到底何時，他們遇見的？

蕭昭衍眉眼之間流淌著如春風般溫。

他藏在心底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的，卻在親自去裕王府問他時潰不軍。

“蕭昭衍，你為何要幫我？”

問出這話這話的時候，他平靜無波的表下，那顆心早就沸騰不已了。

“祖母，”蕭昭衍手拿了一顆桌案上的花生糖放進里，“您可知，當年救過我的命。”

沈太后一怔，抑制不住的抖，“你從未對我說過。”

蕭昭衍白玉一樣的臉上出一抹微笑，認真對著沈太后說起他從不曾說起的過往。

那年沈皇后的忌日，他從皇陵回來后，不想回建章宮，跑到了海棠園。

海棠，是母后沈皇后最喜歡的花。

父皇為哄開心，把花園東邊的一片地騰出來，砍掉滿坡的芍藥，種上滿園海棠。

這些，是皇祖母同他說的。

皇祖母偶爾會牽著他，在海棠紛飛的園子里散步。

輕聲細語同他講父皇母后的事。

可每次皇祖母回去，都會在小佛堂里哭很久。

所以他不想和皇祖母再去海棠園。

他會在想念父皇母后的時候，的去海棠園待一會兒。

默默的掉眼淚。

為什麼弟弟們都有父親母親，他沒有。

為什麼祖母總是不讓他離開建章宮。

明明皇叔父對他那麼好，為什麼祖母總是不喜他和皇叔父在一起。

那天，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他也沒有回建章宮。

他知道皇祖母一定會派人來找他，所以也就安心的靠在一壯的海棠樹下，不小心便睡著了。

突然，他覺有人靠近他。

猛的睜開眼睛，卻被一雙冰涼的手捂住了。

他拼命的掙扎，無濟于事。

被拖著往海棠園最邊上的池子里去。

“小殿下，您別怪我，是陛下要你死，你不該活著，你活著，陛下的心永遠不安。”

這個聲音他悉。

是皇叔父宮里的太監。

可是……為什麼？

他驚恐的睜大眼睛。

斜瞄到在漆黑的夜里泛的水面，心里開始絕。

“唔……”

一個年太監的力量實在驚人，他用了所有的力氣，又抓又撓，無濟于事。

就在這時，黑暗中閃過一個人影。

“啊！”

捂在他上的手松了。

那太監倒在地上痛苦掙扎。

他驚魂未定，一抬頭，看見一個量不高的姑娘，手上握著一金簪。

“別愣著，快跑！”

姑娘上前一把抓著他就往反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兩人氣吁吁。

“你是誰？這麼晚在外面做什麼？剛才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欺負你？”

“你別怕，我是關雎宮宸妃娘娘的侄，我葉流錦。”

葉流錦……

蕭昭衍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

葉家送到宮里的那個孩子。

他沒有回答，只是問道，“這麼晚，你來這里又是做什麼？宸妃娘娘不找你麼？”

月綿綿，兩個年歲相仿的孩子，一前一后走到宮道上。

葉流錦神落寞，“我想我爹娘了。”

蕭昭衍下意識道，“可你爹娘都不在了。”

葉大將軍殉國，葉夫人跟著走了，大梁皆知。

說完他又意識到說錯話了。

“對不起……”

可他又覺得，他們之間似乎近了一分。

都是沒有了爹娘的孩子。

“沒關系，”葉流錦搖頭，“們說，一個沒有見過爹娘的人怎麼會想爹娘呢。”

蕭昭衍抿，“們是誰？”

“是隴西的哥哥姐姐送來的下人。”

葉流錦聲音低低的，夜掩飾了的落寞。

“們有時候會說一些我不喜歡的話，姑母想教訓們，可我總是舍不得。”

“你說，哥哥姐姐為什麼不留我在家呢。”

這個問題，蕭昭衍答不上來。

只能問道，

“宸妃娘娘對你不好麼？”

不好的話，讓祖母把要來建章宮養著也好的。

葉流錦急急反駁，“姑母對我自然好，昨日我打碎了表哥一方硯臺，表哥兇我，姑母狠狠的罵了他。”

蕭琮麼？

蕭昭衍心里有一異樣。

他聽祖母說，皇叔父給葉家姑娘和蕭琮賜婚了。

等以后，他和沈燕霓也會被賜婚。

“姑娘，姑娘……”

遠有焦灼的聲音傳來。

葉流錦忙說道，“姑母派人來找我了，我先走了，日后再有人欺負你，你來找我，我留你在我邊當差。”

接著把手上的簪子塞給他，“染了，幫我扔掉。”

然后一溜煙跑了。

蕭昭衍冷冷的看著遠去的背影。

把他當宮里的小太監了麼？

也是，皇子們都是極其悉的。

只有他，一直在建章宮，被皇祖母嚴加看管。

不認得他，很正常。

蕭昭衍沒有回建章宮，而是回到了那個太監被刺傷的地方。

“殿下……”

太監用盡全力，卻還是站不起來。

只能看著蕭昭衍一步步近。

“是皇叔父讓你來殺我麼？”

太監悔恨不已，方才以為他必死無疑，這才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

下一刻，蕭昭衍便把手中的簪子曲他的嚨。

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從此，他明白了皇祖母所有的安排。

他把太監的尸首推下池子，自己回到了海棠樹下。

直到建章宮的人找來。

才若無其事的跟著回去。

那簪子，被他埋在了海棠樹下。

他沒有和皇祖母提起這個事。

皇祖母與皇叔父的關系本就冷淡，他怕皇祖母會為了他不顧一切，他怕皇祖母也會被下毒手。

自那以后，他學會了藏自己。

也會留意關雎宮那位葉姑娘的靜。

知道被蕭琮欺負，他會暗暗的收拾蕭琮。

可越長大，便越是沉默寡言，如同沒有靈魂的玩偶。

明明是手持發簪就敢上去殺人的姑娘，慢慢變得膽小懦弱。

直到他在宮道上看到收拾那個不聽話的隴西婢。

他知道，他的姑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