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慎之怎麼也沒想到,沈知節約他們見面的地方,竟然是野外。
這是山腳下的一片綠地,四周青山環繞,綠樹蔭,微風拂過,帶來陣陣青草與泥土的芬芳。
沈知節讓人在這里搭了一個超大的戶外天幕帳篷,白的帳篷在這片綠的天地間顯得格外醒目。
帳篷放置了桌椅,布置得簡潔而舒適。
邵慎之扶著外公從車上下來。
城北沈家的一家之主,沈念,沈老爺子,年紀七十開外。
年輕時是叱咤商場的風流人,即便如今上了年紀,依舊神矍鑠。
他步履從容,手里拄著一支致的拐杖,每一步都著威嚴與穩重。
邵慎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外公。
兩人一直走到天幕底下,沈知節才起迎接,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你們來了,坐吧。”
他的表冷淡,看不出毫的熱。
沈老爺子看上去極為不滿。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見到我老人家,都不出來迎一下,這就是你做晚輩的禮數?”
沈知節面平靜,語氣波瀾不驚:“是不是晚輩,我說了不算,得回家問問我媽。”
聽見這句話,沈老爺子握著拐杖的手,泛起了青筋,那拐杖似乎都要被他得變形。
一旁的邵慎之見兩人之間鬧得不愉快,連忙上來打圓場。
“外公,表哥,咱們坐下說吧。”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焦急和無奈,一邊說著,一邊攙著沈老爺子坐下。
桌上早已擺上了茶壺和茶,泡著一壺青綠的茶水。
沈知節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這里是郊外,離市區甚遠。
老爺子坐車勞頓了一路,此時終于能坐下喝口水。
暫且把恩怨擱置一邊,端起茶杯就往里送。
茶剛口,他就發現了不對。
“咦?”他抬頭,疑地看著沈知節。
沈知節端著茶杯,悠悠地道:“是公英茶,我家保姆準備的,說是端午前后喝最好,清熱解毒,還能降。”
沈老爺子一聽,立刻腦補出一個中老年保姆阿姨的形象:“怪不得,我就說你們年輕人怎麼會喝這種茶。”
邵慎之本來沒想喝,一聽見是林蔚準備的,立刻端起來喝了一大口:“好喝。”
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沈知節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年輕人不高,喝點。”
邵慎之握著茶杯不釋手:“嗯。”
喝了一盞茶,沈老爺子了左右:“你媽呢?怎麼沒來?”
他的眼神中出一期待和疑。
沈知節勾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神:“您別急,先過了我這關。要是我覺得您不適合做家人,那就不必見面了。”
“你……”沈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憤怒地說道,“你小子別太囂張。”
“不敢當,遠不如您年輕時。”
沈知節的語氣依舊平靜,但話語中卻帶著一諷刺。
邵慎之不知道表哥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以為今天來是見姨媽沈夢瑩,沒想到沈夢瑩這次竟然連面都沒。
眼看著一老一小,在這里針鋒相對,邵慎之覺得自己有必要遠離戰場。
他放下茶杯:“表哥,今天林蔚也來了?”
眼神中帶著一期待。
沈知節不善地看他:“嗯。”
邵慎之心雀躍,霍然起走出帳篷:“我去找。”
沈知節臉一黑。
完了,沒防住。
“喂,你那是什麼表?在我老人家面前擺臉。”沈老爺子看見他這大黑臉,頓時又嚷起來了。
沈知節平靜地解釋:“您冤枉我了,這個黑臉不是擺給您的。”
沈老爺子:“……嗯,那就好。”
“剛才那個才是。”
“我……”
升得有點快,沈老爺子趕灌了一大口公英茶。
沈知節心變差,話就更了。
天幕下,一片沉默。
只有微風輕輕吹過,著帳篷的邊緣。
沈老爺子只好自己開口:“你剛才說,先過你那關是什麼意思?”
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強,但眼神中卻多了一探究。
“我要先看看,您值不值得做我的家人。”沈知節目向邵慎之離開的方向,“如果不值得,那就算了。”
他的聲音堅定而決絕。
“什麼值不值得?脈至親,那是無論如何都斷不了的!”沈老爺子激地拍了一下桌子。
“未必,如果不尊重、不包容、不護我的家人,這樣的脈我不是很稀罕。您當年看不起我父親,就是因為他的份地位夠不上沈家。如果您現在還是如此,請恕我無法接納這樣的家人。”
沈知節的目直視著沈老爺子,毫不退。
“你……”沈老爺子氣鼓鼓地,又給自己灌了一杯。
茶杯中的茶水似乎都在他的憤怒中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只有那壺中的公英茶,還在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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