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點狠狠砸落在扶螢上,寒意直刺骨髓,誤以為自己昏迷在岸邊。
耳邊傳來的好像并不是暴雨聲,而是醫院儀刺耳的蜂鳴聲。
扶螢手指微,疼痛蔓延到了全,完全沒辦法從混的夢境中離,生命好像如同流沙般正在緩緩逝去。
“最貴的藥,最好的醫療團隊,哪怕……哪怕在測試期有風險的藥,我們都愿意嘗試,只要還有一希,我們都試試。”
“陸教授,我兒這一生過得太苦了,拼命想要努力活著,您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拜托了……”姜夫人提到兒二字的時候,心臟仿佛都泛著痛意。
扶螢太苦了。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卻還是沒有一一毫能活下去的希。
醫生有些憾地搖了搖頭,耐心解釋:“姜總,姜夫人,我理解你們的想法,但是這段時間的治療你們也看到了,對藥有很嚴重的排斥反應,暫且不提這些,不單單有先天心臟病,還有傳的凝功能障礙,的每一都在慢慢宣告死亡。”
“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我兒這麼好,上天怎麼忍心這麼對,才二十三歲啊,還是個小姑娘啊。”
戴著呼吸的扶螢,眼角緩慢地溢出了一抹淚水,無聲無息地沒到白枕頭中。
聽得清病房所有人的談話,就是被困在沉重的夢境中,沒有力氣醒過來。
聽見家人為的懇求;聽見醫生口中的憾;聽見姜爸姜媽喊兒;聽見杳杳的抑哭聲;聽見了鶴聞筠的沉默意。
聽見了死亡的宣告。
“不,還有機會!我妹妹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柏晏接到姜聽杳的消息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醫院。
著氣,將這兩年來,的各項檢查報告給了陸教授。
聽到柏晏的話。
病房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我的況要好于我妹妹,的傳凝障礙是缺凝因子,我想,我可以。”
陸教授皺著眉看完了所有的檢查報告,的確跟扶螢的各項檢查數據有部分吻合,“這件事并非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柏晏笑笑:“至還有希不是嗎?”
有千萬分之一的希,總好過百分百的死亡。
姜聽杳沒聽懂柏晏和醫生聊的醫學方面的專業名詞,但懂了,柏晏是想……以命換命。
用的命,換妹妹的命。
陸教授只好先去跟團隊開會,看手可行以及功率有多。
病房只剩下扶螢生命中最親最的家人。
姜聽杳朝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抖:“柏晏,我們不止是想要螢螢平安無事,還有你,你也要平安。”
“螢螢不會答應的,怎麼舍得。”
柏晏和扶螢乍一看長得并不像,一點兒沒有雙胞胎的影子。
但當兩個人笑起來的時候,還是約能到們是姐妹。
柏晏笑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扶螢,早已想好了一切后路:“不救我妹妹,我也活不了太久了。”
“與其兩個人先后死亡,倒不如給妹妹留一線生機。”
扶螢不要這個生機。
不要。
扶螢整個人就像是被困在無底深淵,瘋狂拍打著黑暗的墻壁,哭著說想要出來,想要拒絕,想要大聲告訴姐姐說不要這個生機!
姜聽杳很了解扶螢的格,搖搖頭說:“扶螢不會答應的,如果知道這件事,也絕對絕對,不會好好活下去的。”
“會。”柏晏說:“一定會。”
姐姐的命。
姐姐對好生活的。
姐姐看不到了,哪怕再痛苦再不舍,都會好好活下去。
扶螢一定會帶著姐姐的那份希,好好活下去。
“希你們能幫我瞞著螢螢,能瞞多久就多久,以及,要盡快手治療,否則我不確定我還能不能再見到。”
“什麼意思?”姜聽杳心底瞬間涌出一不太好的預。
柏晏并沒有打算一輩子瞞著這件事,也明白,瞞不了多久。
在這個房間里的都是對扶螢有恩的家人和朋友。
如實說:“我殺了我父母。”
“我的余生只有兩個結局,要麼自首后被法律判死刑,要麼不久后死于不治之癥。”
“如此不值一提的生命,我寧愿拿它來救我妹妹。只要我妹妹能活下去,我寧愿墜無邊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柏晏走到姜父姜母的面前,彎下腰,代替妹妹鞠了個躬,說:“謝謝你們給了我妹妹這麼多年的,把照顧得這麼好,這是在我生命的尾聲,唯一能為做的最后一件事。”
“等手結束,我就去自首。”
“拜托你們了。”
病房安靜了許久。
幾乎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個清瘦但堅韌的孩子給深深震撼到了。
被困在昏暗世界的扶螢崩潰大哭,拼命拼命搖頭,拼命拼命想要醒來。
姜聽杳眼底浮出了心疼的淚水,扶起柏晏抖的手,輕輕抱著說:“你怎麼這麼傻啊。”
姜夫人也拿起紙巾替柏晏著眼淚,搖著頭說:“不值得的,好孩子,為了兩個惡魔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的……”
柏晏笑著哭,說:“值得,值得,值得。”
每說一句值得,都比前一句更加篤定。
“以后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妹妹了,以后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我了,以后再也不用扮男孩子了。”
“但我還是好恨他們啊……他們死一萬次都無法抵消我和妹妹這一生的痛苦,我和妹妹什麼都沒做錯,只是因為我們是孩,孩就有錯,就活該承這一切。”
姜聽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扶螢,又看了眼柏晏,哽咽著說:“孩子是全世界最好的寶貝,你和螢螢一樣,以后都是我們姜家的寶貝。”
柏晏搖了搖頭,現在不敢,不敢有任何的幻想。
現在只有一個愿。
希妹妹能活下來,希能用的命,換回妹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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