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不原諒  午夜。

本文搜：有書樓  免費閱讀  云清清獨坐院中石桌旁，指尖無意識地挲著一顆泛著白的小珠。

這珠子正是白日里給南征的那顆，里面封印著流芳幻境里有關蕭天宏的記憶。

遠更鑼聲傳來，已是子時，本不該在這里。

云清清白日里早就做好打算，悄悄看蕭長珩一眼，確認他安好便出發去天一宗。

卻因為他最后那句話，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回府后，又從南征手里把這顆魂珠討了回來。

此刻想來有些可笑，明明去了形和氣息，就算玄門中人也難以察覺自己當時在場，為何會覺得蕭長珩那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還是推遲了行程，在自己院中枯坐到午夜。

沒有去蕭長珩的房間等待，也是因為若他那話是說給蕭悅筠聽的，自然不會專門來找自己。

但如果他來了……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云清清的思緒。

指尖一，魂珠滾落到地上，一路向前滾到一個人腳邊，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拾起。

云清清站起，看著男人月下清冷的臉龐，相對無言。

蕭長珩緩步走到面前，漆黑的眸子有復雜的緒在流淌。

他開口便是石破天驚：  “……今日書房門外，果然是你？”  “你……”云清清雙眸微微睜大，雖知此事不是重點，但仍然忍不住發問，“你如何察覺到的？”  蕭長珩微微垂眸。

“我也不知，就是……有這個覺。”

云清清心頭驚濤駭浪，越發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忍不住去想他明明從未修行過一日，還能察覺到自己在場……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蕭長珩沉默片刻，將手中的珠子遞還給：  “你掉了這個。”

云清清回過神來，看著那珠子眸暗了暗，沒有接。

“那日你說……有話想問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蕭長珩，輕聲問道，“你現在還想知道答案嗎？”  蕭長珩指尖猛地一，一把抓住的胳膊：  “你有辦法？皇兄的魂魄沒有完全散是不是？”  云清清看著他眼中升起的期冀，著心口的刺痛，狠心搖了搖頭。

“不是……”  蕭長珩眼中的期待漸漸熄滅，緩緩松開手。

云清清反握住他的手，垂眸看著魂珠，聲說道： 

 “你想知道的事……或許在他的這些記憶里，有答案。”

蕭長珩怔怔地拿起魂珠，遲疑地看了一眼云清清。

“碎它，就能獲取里面的記憶。”

云清清拉著他在石桌邊坐下來。

蕭長珩沉默片刻，指尖微一用力，小小的珠子發出一聲輕響，碎無數點，在空中盤旋了片刻，鉆他的眉心。

他蹙著眉，雙眼焦距漸失，扶著桌面撐住了額角。

云清清緩緩嘆了口氣，靜靜坐在一邊等待著。

接收所有的記憶其實用不了多久。

但蕭長珩低著頭，半晌一未。

久到云清清有些擔心，遲疑著出手，正打算開口喚他。

忽見一滴水珠打了桌面，在石桌上暈開一片小小的痕跡。

接著又是一滴。

云清清嚨一陣干，看著男人微微的肩膀，再說不出半安之言。

對他而言，一切語言都太過蒼白無力。

沉默著站起，繞過桌面走到他邊，輕輕抱住了他。

掌心下，男人的肩膀微微抖，如繃到極致的弓弦，終于斷裂。

他猛地回，攥住云清清的袖，指節泛白，卻始終沒有發出一聲響。

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石桌上，融一團模糊的墨。

云清清覺到襟漸漸被浸，溫熱的過布料灼燙著的心口。

心里麻麻的刺痛連綿不斷，緩緩抬手，輕輕著他的后背，啞聲開口：  “對不起……”  蕭長珩手臂微僵，終于緩緩抬起頭，月映照下，那張素來清冷的面容此刻卻如同冰面碎裂，看得云清清心口發。

的指尖輕輕上他的臉，想替他拭去淚水，可那溫熱的水痕卻越越多，云清清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早就了臉龐。

蕭長珩猛地站起將拉懷中，整張臉埋進的肩窩，發出一聲近乎崩潰的哽咽。

他的手臂死死箍住的后背，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抑了多日的嗚咽聲在夜中散開，沉重的仿佛空氣都凝滯。

“不要道歉……不是你的錯……”  “我一直都知道……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該死……可……”  在一聲聲斷斷續續的低語中，云清清抖著手抱他，耳邊響起令近乎

心碎的哽咽聲。

“清清……我……好痛……”  云清清心如刀割，卻更明白他承的要比自己重百倍。

被厄毒噬骨都沒有吭過半聲的男人，要痛苦到什麼程度，才會將這些話說出口？  “長珩……”  收雙臂，輕輕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啞聲開口。

“我可以幫你……忘記這一切……”  忘了，就不痛了。

蕭長珩渾僵了僵，半晌才再次開口。

“不……我不想忘……”  夜空中乍然響起一道驚雷。

云清清瞳孔微微了，未等抬頭，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遙遠得如同深淵中傳來的低語。

“我要……記住一切……”  “我永遠……都不會……”  “原諒他……”  云清清心口一陣酸，默默將他抱，無力再次涌上心頭。

除了陪著他，什麼也做不到。

月影悄悄西斜。

蕭長珩漸漸平靜下來，卻始終沒有抬頭。

云清清長長嘆出一口氣：  “明日還有登基大典，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蕭長珩埋在頸窩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云清清遲疑了一下，有些明白過來，聲開口：  “那就不回去，留下來陪我。”

男人深吸一口氣，悶悶“嗯”了一聲，緩緩放開，仍然低著頭，半張臉在影中。

云清清默默拉起他的手回到房間，打來一盆水替他臉。

蕭長珩突然握住的手。

云清清作一頓，抬眸看向他。

男人眼底的紅痕尚未褪去，眼神卻已恢復清明。

“清清……”他頓了片刻，輕聲開口，“以后，可不可以……別再瞞我了。”

云清清心口一，看著他認真開口：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這幾日無數次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發現蕭天宏的謀后直接告訴他，讓他有時間慢慢接這一切，傷害會不會小一些。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事已至此做這些假設毫無意義。

能做的，只有遵從本心。

蕭長珩將緩緩拉進懷里，聲音很輕，帶著幾分抖。

“我只有你了……若你將來要做什麼危險的事，千萬別瞞著我……算我求你。”

云清清心口一，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許久，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