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玄寧盯著的眼睛,盯著看了一會兒,沒有察覺眼神中有躲閃或是委屈,才輕舒了口氣,憤憤不平道:“我不明白,若這些事是真的,母親明知和陛下有這樣的恩怨,當初為什麼非要強迫你嫁給他,母親就從來沒有為你考慮過嗎!”
如今再提起這些事,已不能讓瑟瑟有任何的緒波,神淡淡,本想略過這個話題,低頭微微一忖,繞有深意地對玄寧道:“你要記住,這世上不管別人讓你做什麼,哪怕那個人是你的至親,你都得好好考慮一下,是否有悖道義,只有你自己認定對的事才能去做。我們已經長大了,只能遵從自己的心,而不能去做旁人手中的工。”
溫玄寧眼中掠過一抹復雜,沉默良久,鄭重地點頭:“姐姐,你放心吧,我知道善惡,我不會由著母親擺布。”
他心里有種覺,這些陳年舊事接二連三被掀出來,影響的不是皇帝和姐姐的夫妻之,而好像是母親和姐姐越來越疏遠了……
但又直覺姐姐只想提醒他為人世的道理,而不想在他面前多論母親的是非,便強摁下去沒有再提。抬起袖,看過那上面鶻銜瑞草的綾紋,眉眼彎彎,上抹了似的:“姐姐,你的手也太巧了,裳做得真好看,料子也好,穿著真舒服。”
瑟瑟被他這麼一夸,只覺連日來的辛勞很值,笑了笑,又把裳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回漆黑里,給他擱進里屋榻邊的篋柜里。
兩人說了會兒話,眼見天漸暗,瑟瑟在蘇合的催促下,不舍地起,坐上車輿往回趕。
馬車駛離了京兆府門前的那條街,拐了個彎,駛進同安坊,隨著馬聲長嘯,前蹄高高揚起,馬車驟然而停。
瑟瑟扶住車壁,挑開車簾看出去,公主府的雙騎馬車就停在跟前,府中護衛攔住了的去路。
蘇合擋在馬車前,拔出佩劍,軍聽他號令,烏圍了上來,與公主府的護衛對峙。
為首的護衛道:“公主沒有惡意,只想跟娘娘說幾句話,煩請蘇大人行個方便。”
蘇合奉皇命而來,自然不能讓。
那護衛向后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妄,獨自上前,拔劍,寒飛閃,三招之,纖薄的劍刃已穩穩地架在蘇合的脖子上。
護衛依舊溫和:“我說了,公主只想跟自己的兒說幾句話,蘇大人不要,在下也是武舉出,不想擔一個誅殺朝廷命的罪名。”
瑟瑟靠在車壁上,隔著腹部,等著,果然,沒讓久等,車簾被掀起,母親徑直坐了進來。
不覺得母親舍得對下手,就算這個兒再忤逆不孝,可肚子里還有一個沒出生的孩兒。多好的小棋子,既然已經存在了,母親不會舍得放棄的。
因而并不張,只看向母親,道:“兒有孕在,不得驚嚇,還請母親多諒。”
蘭陵輕哼了一聲:“你這孩子懷得真是金貴,我去宮里,你借口有孕躲著我。你來見玄寧,還躲著我。怎麼,我是個妖怪,能吃了你的孩子不?”
瑟瑟微笑:“兒不是躲著母親,兒是怕了母親。兒無用,孩子懷得辛苦,日夜不安,生怕會出差池,不得已才如此失禮。等將來孩子生下來,兒和母親還像從前一樣,您想天天見我都。”
蘭陵不屑地嗤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睜眼說瞎話了?”
瑟瑟低頭認真想了想,道:“因為瞎話好聽,所以學了學。”
蘭陵凝著的臉,沉了良久,道:“我近來想了許多從前的事,大約我過去對你是有些殘忍了……”
瑟瑟挑眉,很是詫異,沒想到驕矜高傲的蘭陵長公主,也會有反省自己的一天。
但蘭陵就是蘭陵,只反省到這個地步,便將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縱然我不是個好母親,你也算不上是個好兒。若是旁人如此背叛我,我早讓他死得的了。但你是我的兒,我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肯回頭,我們就還和從前一樣,重續母分。”
瑟瑟神淡淡,面容溫婉,未加思索,搖頭:“不。”
見如此決絕,蘭陵冷笑:“近來出的事你也都看到了,人人都說慶王妃如今倒了霉,連累了母族如何如何。瑟瑟,你可要想清楚,如有一天你了慶王妃,你可連都不如。因為母族不會給你依靠,從這里走了,你就沒有母族了。你愿意做一個賭徒,把所有賭注下在男人上,母親也不再攔你了,更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瑟瑟在心里贊嘆,母親可真是天生的政客,在謀算人心上可謂天才。若換作從前的溫瑟瑟,沒準兒就被給嚇住了,可如今,只覺得可笑。
“我會做我自己的靠山。”
蘭陵眼中閃過驚訝,雖是曇花一現,隨即淡去,但還是讓瑟瑟心里無比滿足。過去的十多年,從未在母親的眼中看見過這樣的神,有的只是低睨不屑,是強者對弱者的擺布。
突然充滿了傾訴**,許多話甚至都沒有對阿昭說過,可是此刻,想對母親說一說。
“您剛才說我把賭注都下在了男人上……其實沒有,賭注至多一半在阿昭的上,還有一半我下給了自己。我每做一件事,都是在收服朝野外的人心,在慢慢靠近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阿昭愿意與我分他的權力,我的孩子也會健康長大,我擁有的東西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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