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棋問：“可如何能治心病？這案子都快二十年了，去哪里找能證明宋將軍清白的證據？”

說到這里，沈昭驀地勾微笑，目含星，神采亮熠地看向瑟瑟。

瑟瑟也沖他輕挑了挑角，道：“陛下手中有一份先帝圣旨，能證明當年宋玉將軍撤兵九丈原是奉旨行事，而非蓄意謀害黎將軍。雖不能完全證明宋將軍清白，但至可以說明當年的事存疑。岐王同陛下一般心系案，絕不會允許有半點難解的晦暗存在。”

說起來這份圣旨還是徐長林給他們的。

而徐長林肯給他們圣旨，也是因為他們把宋靈兒和徐魚驪還給他，他投桃報李所致。

看上去一環扣一環，可重生之后所有的轉機，尋其本源都是瑟瑟和沈昭努力爭取來的。

埋下善因，才能結出善果。

傅太傅循著瑟瑟的話思索了一番，旋即流出贊賞之，道：“臣以為，皇后的計策可行。”

沈昭點了點頭，便讓他們著手辦，總要避開蘭陵的耳目，把岐王召到前。

傅司棋攙扶著太傅走下丹墀，回頭看了看沐在夜里的巍峨殿宇，臉上掛著些許悵惘。

傅太傅將玉笏斂于袖中，幽然嘆道：“確實跟從前很不一樣了，明是非，有主見，也有謀略，陛下的眼總是好的。”

傅司棋微微低首，心中淌過憂慮。

爺爺到現在還不知瑟瑟的真實出，他一直以為瑟瑟是宋玉將軍的兒，對總是恭敬且寬容的。

可一旦他知道瑟瑟本不姓宋呢？

傅司棋不敢往深里想，目前也只能奉行皇帝陛下的旨意，暫且瞞瑟瑟的世。

他心事甸甸，隨口敷衍了句：“那是自然，從前便是聰穎的，只是缺乏教導而已。”

誰知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卻傅太傅冷下了臉，涼瞥了一下傅司棋，暗含警告：“再聰穎，跟你也沒有關系。你要認清自己的份，還有，我給你相中了一門婚事，對方是禮部侍郎家的嫡出千金，后日你隨我去下聘，咱們把婚事定下來。”

第84章 84章

傅司棋腳步一頓, 低下頭：“我不想婚。”

兩人順著甬道走到了順貞門，因過了宮時間，得等著衛去取魚符開宮門。宮墻高筑, 凌月當空, 這狹長宮道靜謐且沉暗，唯有幾盞素錦宮燈出些微弱亮, 慘白的影落到地磚上, 更顯得寂寥蕭索。

太傅冷嗤道：“你也老大不小了, 仕途也算順利，總拖著不肯婚算怎麼回事？”

傅司棋道：“朝局不穩, 我想全心全意為陛下出力, 不想談兒私。”

說話間，取魚符的衛回來了, 將魚符遞出去, 值守的宮衛開了一道小角門，親自將太傅和傅司棋送出去。

兩人出了宮門，再走一段, 便有自家的車輿等在皇城外，傅司棋攙扶著太傅上了馬車。

這一會兒周圍便都是自家人了, 說話沒什麼可避忌的。太傅捋了捋霜白的長須, 道：“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連爺爺我都看出來了，陛下那般明, 恐怕心里早就明鏡似的了。他不發作, 是看在咱們家世代忠良的份上, 你總這麼一副丟了魂的模樣, 他看久了, 沒準那天起怒來，非剝你層皮下來。”

被中了心事的傅司棋臉瞬間漲紅，訥訥道：“我沒有非分之想，我也不曾做逾越規矩本分的事。在我的心里，忠君永遠是最重要的，陛下永遠排在第一位。”

太傅嘆道：“你既有這番覺悟，又何必再執迷下去？你這孩子從小就倔強，悶沉沉的寡言語，但一旦認定了什麼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頭。司棋，爺爺是替你擔心。照理說咱們這樣的人家，你看上眼的姑娘，管是宗親室還是名門貴，爺爺都能想辦法給你娶回來。可你偏眼界這麼高，看上一個本不可能的人，再糾纏下去有什麼意思？你早早的了家，既替咱們傅家開枝散葉，又能讓陛下放心，這又有什麼不好？”

這一番話，良苦用心，考慮全面，讓人無可辯駁。

傅司棋將胳膊搭在屈起的膝上，隨著顛簸的馬車微晃，不說話了。

過后幾日，還算風平浪靜，元祐公主與溫家公子定親，也算是一件喜事，對于執親過禮裴太后親自過問，張羅得很是面熱鬧。

長安城中下過幾場大雪，西風凜冽，天氣寒冷，慶王府里傳出消息，說是穆荊郡王沈襄病了，遞了帖子進宮請太醫去看。

消息傳至宮中時，沈昭正在祈康殿陪著裴太后看皮影戲，沈昭狀若不經意地隨口問了幾句，宮回話說還沒診出是什麼病癥，只聽王府里傳出的消息，郡王已高燒數日，病得不輕。

裴太后向來疼惜沈襄，慌忙遣派了太醫去診治，還特意囑咐待診完了要來向回話。

太醫去了大約兩個時辰，匆匆而歸，皮影戲開了第二場，在伶人的咿呀唱腔里，太醫跪在屏風前回話：“郡王無大礙，只是看著兇險，又耽擱了些日子，幾副藥湯下去，已見大好。”

裴太后總算放下心來，正要讓太醫退下，側的沈昭把玩著手里的湘妃竹姑蘇書畫折扇，漫然問了句：“哦，那是什麼病啊？”

屏風后一陣緘默，遲遲無回音。

沈昭冷然一笑：“怎麼？連什麼病都診不出來，你還敢說郡王已大好，你們太醫平日里便是這麼糊弄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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