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聽著,眸中的茫一點點冷下去。
蘭陵公主涼聲道:“這麼說,你們連個活口都沒留下?”
護衛們忙伏叩拜:“公主明鑒!實在是對方訓練有素,像是專門的殺手,里藏毒,屬下們防不勝防啊。”
沈昭神冷峻,像是想要將什麼人凌遲一般,靜靜坐著,無端出鷙殺氣,忽地,他靈一閃,問:“那些殺手的尸還在嗎?”
護衛們著汗,回:“在。”
沈昭道:“領著太醫和郎中去看看他們中的什麼毒。”
蘭陵公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眼睛一亮:“是呀,都是毒……”忙指揮護衛快去,又聽到外面傳進溫玄寧的聲音。剛才溫玄寧非要賴在瑟瑟閨房里等醒來,被蘭陵吼了句“別添”趕回去了,而今事有了好轉的趨勢,蘭陵不像剛才那麼急躁,覺出對溫玄寧有些過分,便出去領著玄寧去看瑟瑟。
眾人都走了,屋重又安靜下來。
剩下沈昭、傅司棋還有剛從外面尋來江湖郎中的蘇合。
傅司棋瞧了瞧沈昭那沉至極的臉,忍不住道:“這也太過分了,殿下在清泉寺九死一生,溫貴卻忙著私會外男,還替那男人擋劍,連命都不要了,怎麼不干脆跟他走算了。”
沈昭冷瞥了他一眼,他不甘地閉上了。
沈昭面無表道:“孤之前讓你派人盯著徐長林,這些日子忙著對付岐王,也沒過問,你都盯出些什麼來了?”
傅司棋的神一下變得很復雜,略顯顧忌地看了看屋來往的人,道:“在這里說……怕是不太妥當。”
這一聽便是有收獲。
沈昭起,往外走,傅司棋忙撐起油紙傘,為沈昭擋雨。
三人走到院落的僻靜角落,蘇合四檢查了一番,見無人窺聽,又回來,沖兩人點了點頭。
耳邊盡是‘嘩啦啦’的雨聲,若非離得足夠近,也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傅司棋道:“長林君這幾日還真是作頻繁。他先是派人查了一名十六年前的太醫,又去查過十六年前驪山行宮的侍宮,不知有什麼收獲,不多時,宮里也有了靜,說是他命宮里的眼線翻查了當年蘭陵長公主有孕時的脈案和藥單。”
自打上一回徐長林用秦宮眼線來查瑟瑟的世,沈昭便暗中翻檢了一遍宮,把那幾個可疑的眼線找出來了。
找出來,卻沒抓。
一來,他只是太子,大張旗鼓置侍終究沒有名分。二來,秦楚正在議和,他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而給人以話柄。
但也不能任由他們竊聽秦宮機,便讓人看住了,想等徐長林走了再置,卻不想,這一看倒看出些事來。
沈昭聽著傅司棋的回話,額間蹙起幾道紋絡,徐長林為何對蘭陵公主當年的孕那麼興趣?
他看了一眼傅司棋,問:“那個太醫現在還活著嗎?”
傅司棋搖頭:“說來也奇怪,這太醫是當年蘭陵公主還在閨中時極倚重的,臣查了值司的起居注,十六年前,在與溫侯爺親之前的幾個月,蘭陵公主時常召他宮診脈,但更奇怪的是,一應脈案、藥單盡皆丟失。”
沈昭瞇眼:“丟失?”
“是呀,奇怪至極。那一年份的其余脈案都在,唯有蘭陵長公主的丟了,想要再從別的地方查一查,卻一樣毫無痕跡,無從查起。”
沈昭的眉頭越皺越深,又問:“他重點查了驪山行宮的哪些侍宮?”
傅司棋道:“都是當年在蘭陵長公主邊的,哦,還查了當年給蘭陵公主接生的穩婆。”
沈昭負起袖子,斂眉沉思。
徐長林不是早就認定瑟瑟的份了嗎?為什麼還要再查這些事?侍、宮、穩婆自然都不會有活口,那是為了瞞‘瑟瑟是宋姑娘’這件事,可……為什麼還會牽扯到蘭陵公主婚前為診脈的太醫?
徐長林到底在懷疑什麼,又想要證實什麼?
傅司棋忽又想起一件事:“對了,臣還查到一件事,很是古怪。當年那個太醫是因為卷進勇王謀反而被拿獄,臣查閱了當年的案卷,做得很是漂亮,本沒有破綻,且主理此案的正是當年的大理寺卿裴元浩。”
沈昭倏然一怔,這事……跟裴家有關?
他默默凝著沐在雨中被吹打得東搖西斜的牡丹花,思緒如同棉絮,縷縷生出,綿綿不絕。
當年是母親親口告訴他,瑟瑟是宋玉舅舅的兒,父皇也這樣說,他一直堅信,從未懷疑。
且這麼多年過去了,關于瑟瑟世的方方面面都沒有出現可疑的地方,該滅口的滅口,該抹掉的抹掉,仿佛一切努力都只是為了掩蓋‘瑟瑟是宋姑娘’這個事實。
可……事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解釋?
他在袖中的手攥拳,吩咐:“回去之后,把嘉壽三年和嘉壽四年的大事年表及宮闈起居注找來,孤要看。記住,要悄悄的,不要驚旁人。”
傅司棋應下,剛想再說些什麼,忽聽院子里傳出侍的喊聲:“溫貴醒了。”
**
瑟瑟坐在床上,蘭陵公主、溫玄寧、溫玲瓏正噓寒問暖,太醫診過脈,說解藥對癥,已無大礙,只是皮外傷得好好將養。
三人隔著簾幕見沈昭進來了,便都退出來,蘭陵公主自是有一堆事要忙,溫玲瓏自來覺得這位太子殿下冷著一張臉的樣子很可怕,便也拉著溫玄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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