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晞背后有黎氏,沈旸背后有文相,這兩勢力與母親暗爭多年,積怨頗深,不會天真到以為和其中一方能有握手言和、共佐新君的余地。
沈昭的上流著宋家的脈,從來就算不上是一個好的人選,卻自始至終都是唯一的人選。
而且,們母之間有一種微妙的緒相通,瑟瑟能覺出來,在沈昭把從山谷中抱出來,在看到沈昭為了傷之后,母親那強的態度已經有所松了,可能連自己都沒有察覺……
但是蘭陵長公主慣常驕傲,絕不能容許有人如此冒犯,還能全而退。或者,需要一個臺階。就像之前沈昭鏟除安在建章營中的細作,又立即著手給除掉了一部分異己,這就是臺階。
只是這次的事比上一次更加嚴重,所以需要的臺階更高。
瑟瑟凝神看向遠方的沈昭,雖然離得遠,看不清眉眼模樣,可見他姿依舊拔,如月描霜畫,烏墨潑染,負袖而立,自一道風景。
心想,事不能就這樣算了,這個人還需要再教育,一定要跟他說清楚道理,讓他知道,這種借刀殺人的行徑,特別是利用到的頭上,是一件缺德至極的行為。
再有一次,絕不原諒。
除此之外,又希這件事快點過去,母親和沈昭快點重歸于好,不要再起波瀾了。
想到一層,瑟瑟心里又覺得辛酸。
這樣的事,若放在普通人家,這做兒的不會瞞著自己的母親,那做母親的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這樣對待了,兒也必不能輕易原諒,非得鬧一陣別扭不可。
可換做們這對母……母親那樣厲害,輒出刀出劍,就要取人命。不敢說,不敢忤逆,了委屈也只能咽下去,不敢鬧。
唉,人弱小了,連替自己委屈的底氣都沒有。
可見,想要尊嚴,就得強大,除此之外,沒有捷徑可走。
瑟瑟正無比深刻地剖析自我,卻見遠母親已和沈昭說完話了,仔細觀察著,見守軍和軍各自退下,并沒有再起沖突。
稍稍舒了口氣,領著婳出去。沈昭本在和傅司棋說話,余瞟見瑟瑟走近,心思一轉,捂住口,似是疼極地|了一聲,踉蹌后退了半步。
瑟瑟忙去扶住他。
那廂蘭陵公主已代月離把慈涼寺中的溫玲瓏接下來,送進了馬車,冷淡至極瞥了一眼沈昭,道:“回公主府換干凈裳再回宮吧,同室戈,沒得讓旁人看笑話。”
話里帶刺,可刺已經了,只有諷意,不殺傷力。
起碼母親還承認和沈昭仍舊是‘同室’。
瑟瑟更加放心,扶著沈昭把他給傅司棋,獨自上了馬車。
傅司棋一手攙著沈昭,一手指揮軍給他們牽馬,默了許久,終究沒忍住,道:“殿下,您能不能別這樣!剛才您帶著傷,臉不紅氣不急,一掃能踹倒兩個大漢。可一見溫貴就跟個弱書生似的,捧心喊疼,幾傾倒,您也太能演了。”
沈昭斜睨了他一眼:“閉!滾!”
他也不想演得這麼矯,可看瑟瑟那樣子,明顯就是生他氣了。沈昭過后仔細想,覺得今天這一招所謂借刀殺人當真是太沖了。
徐長林算什麼?不過是個匆匆過客,遲早是要回南楚的。他只要耐心等著,瑟瑟遲早會嫁給他。
唉,出這麼一招,倒顯得自己心狹隘,容不下人了。
沈昭在馬背上顛簸來顛簸去,心中連連哀嘆,原來男人也會被嫉妒沖昏頭腦,繼而昏招頻現,錯百出。
太子殿下一番深刻自省,幾乎快要把自己比作那日里在后宮費盡心思爭寵的嬪妃,陡聽馬聲嘶嘯,公主府到了。
福伯安排人把沈昭送到了西廂的一間雅室里,怕驚皇帝,沒敢太醫,請了蓄養在公主府里的郎中來看,又取了一套嶄新的衫給太子換過。
青紗帳垂下,外面人影憧憧,忙碌不堪,傅司棋不讓旁人近,親自給沈昭料理傷口,敷過藥包扎完畢,抬眼一看,見沈昭正幽幽凝著翩垂下來的青紗,悵惘若失。
向來冷漠的傅司棋難得生出幾分憐憫之意,給沈昭把襟合上,道:“天未晚,殿下不如小憩片刻,興許府中多事,貴一會兒就來看您了。”
沈昭頷首,側躺下。
他本要再仔細想一想與蘭陵公主擬定的那個計劃還有沒有疏之,可將一合上眼,便覺困意襲來,頃刻間墜沉沉夢魘之中。
夢中一片緋,鎏金燭臺上堆積了厚重的燭淚,紅燭長燃,暖的暈散開,掩映著帳中人。
綃金羅帳,鴛鴦頸。
瑟瑟面頰緋紅,似似惱地將撲上來的沈昭一把推開,細娟的眉宇蹙,像是忍耐著難言的痛楚,惱怒道:“你就是頭小狼,力氣又大又野蠻。”
沈昭沒臉沒皮地又纏了上來,將瑟瑟擁懷中,平復了重的息,笑道:“胡說,你就跟朵花一樣,好像稍稍用力就要折了,我都不敢使勁兒……”
他低頭附在瑟瑟耳邊又說了些什麼,瑟瑟的臉登時更紅了,低斥了一聲“下流”,卻格外乖順地依著他的要求來……
“咣當”一聲響,沈昭猛地自夢里驚醒。
傅司棋彎腰從地上撿起佩劍,驚惶道:“殿下,我打了個盹兒沒拿住劍,把您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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