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寺。

江勁今天倒是能慢慢的開始走了，但步子也不太敢邁太大。

寺廟的人居然不多。

“天所以沒人吧。”

寺廟里的鐘聲緩緩著，讓人的心不自覺的寧靜的下來。

有些香客會去領幾支香，然后在佛祖面前拜一拜。

秦政南一直站在旁邊，他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跪在金黃的墊子上，拜三拜，虔誠的祈禱著什麼。

等天徹底下來時，他便看見江勁居然跪在了墊子上。

這倒是讓秦政南有些意外。

他也會祈禱什麼，或者信奉什麼嗎？

江勁剛拜完，天就落下了雨點。

兩人朝著最近的佛殿去，站在廊下看著面前偌大的池塘里，偶爾有幾只小小的烏爬上了荷葉，面對雨水的敲打，它們也不把腦袋回殼。

雨水攜帶著涼風拂面而過，鐘聲在人世間，大香爐中的香還在燃著。

暗的天落進了秦政南的眼睛里。

“你怎麼不去拜拜？”

“我沒什麼想要的。”

“就是求個心理安唄。”江勁把玩著打火機。

秦政南著寂靜的寺廟，灰的磚石中間有青苔，它們在恣意生長。

“我拜過。”

江勁扭頭：“嗯？”

“生病的時候，我拜過。”

“拜過很多次，我跪的比你久，頭比你磕的真誠，香比你拿的長。”

“但還是走了。”

一滴雨水吹到了秦政南的眼角下，他沒拂去。

江勁沒有說話。

“江勁。”

“嗯。”

“我發現我活了韓意眠的樣子。”

“有嗎？”江勁覺得他跟韓意眠哪兒都不像。

秦政南抬眼著灰蒙蒙的天，“自由，現實。”

可從前多年，他一直生活在條條框框里，任何事都有一條界限擋著，也更傾向于理想型。

不過現在……

秦政南朝著那邊的香爐看了幾眼，“它或許能解救蒼生吧。”

只是沒來得及幫到他。

雨漸漸小了，兩人繼續往前走。

“那是平安福。”江勁指了指。

他舅舅給他求過。

秦政南站在那看了眼，隨后竟朝著那邊去了。

“三個？”江勁驚訝。

秦政南沒有解釋，付了錢，把包著紅布的平安符放在了手心里攥了攥。

-

到家得時候雨都下大了。

秦政南進門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你去做飯吧。”

“哦，好。”江勁今天倒是沒有跟他爭執。

“秦孟。”

“爸爸。”

正在寫作業的小秦孟乖乖跟著爸爸去了臥室。

秦政南蹲在兒面前，把一只平安福給兒掛在了脖子上，“爸爸希你平安。”

秦孟看著脖子上掛著的平安福，甜甜的笑起來，但又皺眉：“爸爸你沒有嗎？”

“爸爸用不著這個，你是小孩子，所以需要。”

秦孟卻不贊同的樣子，“爸爸不需要平安嗎？我希爸爸平安啊，我把這個給你。”

說完就要去摘掉，但秦政南阻止了，心里暖暖的：“爸爸知道你擔心爸爸，爸爸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好嗎？”

秦孟想了想，才默默點頭。

“去寫作業吧，不能跟哥哥們吵架打架。”

“知道啦，爸爸！”

等小秦孟回去寫作業后，秦政南對著門后面趴著的狼崽子招了招手。

狼崽子慢吞吞的走了過來，仰頭看著他。

秦政南又拿出另外一個平安福，但外面讓他包了個類似于織出來的小套子，然后把平安福掛在了它的項圈上。

“狼活的時間都比較長。”他拍了拍狼崽子的腦袋，“好好活著，無論在這里還是以后回歸自由。”

狼崽子的尾再一次微微晃了晃。

秦政南起了，結果一起，眼前忽然一黑，他扶住墻壁勉強站穩。

甩了甩腦袋，視線清晰了以后，秦政南走出了臥室。

狼崽子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看著他進了一個房間，它站在門口居然沒有跟著進去。

倒是秦政南招了招手：“進來。”

發黑亮的狼崽子這才進去。

坐在牌位面前，秦政南拍了拍狼崽子的背，“意眠，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江勁撿回來的狼崽子，黑狼，漂不漂亮？還是頭母狼，本來沒想養的，畢竟是母的，我不想跟雌一起玩。”

狼崽子的眼睛好像有意無意的瞥了他一眼。

秦政南輕笑：“不過看在它聰明，還懂事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的養下了，以后沒準還能保護秦孟呢。帶過來給你認識一下咱們家的新員。”

“小欠。”秦政南指著最右邊得牌位：“這個人，是我的妻子。”

狼崽子忽然走過去，似乎想要聞聞。

秦政南笑起來：“你看不見了，一會再給你看看模樣，出去吧。”

等狼崽子跑到門口等他后，秦政南站起來，將最后一枚平安符，輕輕地放在了韓意眠的骨灰盒下方著。

他彎下腰，閉上眼睛掩蓋住了眼底的水霧，一個吻，落在了骨灰盒上。

“家里都好的，不要擔心。”

秦政南說：“我走了啊。”

他沒再回頭，輕輕地關了上門。

明明都在一個屋檐下，但秦政南一年都看不了幾回韓意眠的牌位與骨灰盒。

不是想不起，是本就不想來。

他見不得韓意眠的牌位，只要一想到曾經與他有說有笑的人，就在那四方的小盒子里，秦政南的神經會炸裂似的疼。

三枚平安符，他沒有一枚是為自己求的。

-

夜晚。

秦政南沒有下去吃晚飯，到了十點多鐘自己炒了兩個小菜，又給狼崽子弄了一碗干，他拿了一箱啤酒，就坐在臥室的臺里，對月邊吃邊喝。

手機在響。

前幾天因為江勁沒法自己去公司，所以秦政南幫忙跑過幾次過去。

沈曼歌發來的微信：這份文件麻煩讓江總打印出來簽個字郵給我，我在出差。

秦政南看完后直接把文件轉發給了江勁。

他也沒有回復沈曼歌半個字。

加了微信也是因為江勁沒法彈，需要他幫忙的原因。

“你看見月亮不想嗷嗚一聲嗎？”秦政南放下手機跟狼崽子說話。

狼崽子并沒有那麼呆，此時此刻并沒有嗷嗚。

“對了，我給你看看我妻子。”秦政南又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