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韓星渾渾噩噩的清醒了過來，是記不得自己都做了什麼的，思維斷片的時候越來越多，經常會接不上，但也不固執的非要想起來。

這會兒捶著，恰好趕著陸聽聞進來看醒沒醒。

“醒了怎麼沒我？”

“我的怎麼酸痛呢？”韓星皺眉捶。

陸聽聞上床坐到旁邊，幫輕輕的按著長，“今天你追著蝴蝶玩兒來著。”

他不會告訴韓星，他陪走出去了多遠，韓星一定會自責，認為自己又添了麻煩。

“我抓到了？”韓星笑問。

“沒有，你哪有蝴蝶飛的快啊。”

韓星靜靜地看著男人在昏黃溫暖的燈下給自己，忽然說：“陸聽聞，你有白頭發了。”

陸聽聞不以為然：“我有白頭發不正常嗎？”

“可你明明看著還很年輕。”

“年輕的容只是欺騙眼睛的，歲月與白發才會告訴我們實。”

陸聽聞倒是坦然：“老了就是老了，到了什麼年紀有什麼癥狀，很正常。”

“我幫你拔了吧。”

“好啊，能看見嗎？”陸聽聞把腦袋送到面前。

韓星也坦然了，自我調侃：“我只是傻了，又沒瞎。”

一很短的白發很快被拔了下來。

陸聽聞看了眼，于是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

那是曾裝著他們兩個人手上戒指的盒子，而里面放著的，是這些年來，從他們頭上摘下來的白發，有長有短。

其中還有銀的。

兩人趴在床上看著戒指盒里的白發，韓星雙手托著下：“你的比我多。”

“你都染回去了，當然沒有。”

“要不要數一數，拔下來了多？”陸聽聞提議。

這種事會鍛煉韓星的用腦程度，是有益的。

韓星答應了，兩人就著臺燈，一人分別拿著小鑷子，一得數著。

好半天，他們陸續抬頭。

“我的有38。”韓星說。

陸聽聞撇撇：“我都快趕上你的一倍了。”

韓星摟住他的脖頸輕笑：“哪怕你滿頭白發，都能迷暈那些老太太。”

“我可不想迷暈老太太。”

“那你還想迷暈小姑娘啊？”韓星忽然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迷暈你就行了啊，那句話怎麼講，擒賊先擒王，你是最漂亮的，迷暈你足夠。”陸聽聞把他們的白發重新放進了戒指盒里。

韓星捧著臉，眼底都是笑：“誒，陸聽聞。”

“老公。”

依著他：“老公。”

“說吧。”

“這一輩子跟你在一起，我都沒有膩過，總覺很幸福。”韓星躺平，兩條隨意的在床上拍著。

陸聽聞關上屜：“謝謝。”

“謝謝？”韓星沒懂他的意思。

陸聽聞把拉起來：“這不就是在夸我嗎？你知道對于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自己的人能說一句很幸福，這是對他們最大的褒獎。當然，渣男不算。”

“走了，去吃飯了，你兩個婿給你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

“干嘛做一桌子？”

“嗯……獎勵你今天抓蝴蝶的時候特別賣力。”陸聽聞胡編造。

韓星：“……”

那實在太可氣了。

-

“嗝。”

韓星很給面子的吃了整整兩碗飯，差點吐出來，躺在沙發上不愿意。

“陸聽聞，我覺得我現在走路越來越慢了呢。”嘟囔。

陸聽聞眼皮一跳，“哪有的事，我怎麼沒發現？”

“我自己的我知道啊。”

“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好吧好吧，那就是我想多了。”

這種病越嚴重，的行能力越差，一些老年癡呆的病患，走路都是靠挪的，到了最嚴重的階段，甚至只能躺著。

陸聽聞揮開那些緒，拉過的手幫修指甲。

“你說我這麼漂亮的，萬一真到了只能躺著不能自理的那天，豈不是會萎變丑？”韓星自顧自的在那說。

陸聽聞不提，不代表自己不會上網查，只是所有的緒韓星幾乎不會表現出來，怕影響到陸聽聞。

“不會的，我學過中醫，可以給你做按緩解。”陸聽聞低聲說。

韓星歪頭看他，特別平靜的開口：“等我走了，幫我立個牌位放在我爸媽旁邊就好。”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啊？”

一聲怒吼突如其來，嚇得餐廳那邊還沒吃完的四個孩子齊刷刷看過來。

他們從沒有聽到岳父那麼大聲的說過話，而且剛剛那句話明顯帶著怒火。

陸聽聞扔下指甲刀轉就回了臥室。

韓星回頭對四個孩子擺擺手：“沒事沒事，吃你們的。”

站起來也追去了臥室。

臥室中。

陸聽聞坐在床邊著煙。

他已經有很久沒在房間里過煙了，可這會兒昏黃的床頭燈，與香煙飄起來的煙霧撞，忽然多了幾分落寞。

韓星走過去蹲在他面前。

陸聽聞看向：“蹲著干什麼？”

“生氣了？”

“你能不能不要總說會離開的話？”陸聽聞現在也很氣，“我不想聽！”

韓星鼻尖一陣酸，語氣平和：“可是我怕我自己突然哪天徹底不再清醒，我都沒來得及囑咐你什麼。你知道的，我唯一信任的只有你，我不跟你說我能跟誰說呀？”

但陸聽聞還是捕捉到了韓星語氣中的難。

誰也不想的。

陸聽聞把拉到懷里抱著，熄滅了香煙，掉韓星眼角剛溢出來的淚水，“我就是不想面對你說的那些東西，你以后不許再講。”

韓星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聲音悶悶的：“你不要兇我嘛。”

聽著委屈的聲音，陸聽聞立馬心了，“我不兇你，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再說？”

“能的。”

韓星忽然出小拇指：“跟你拉鉤。”

陸聽聞忍著笑意跟勾了勾小拇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王八蛋。”這樣說著。

“不要氣了嘛。”韓星哄著他。

沒人知道，陸聽聞的心現在都在上上下下的抖，把呼吸都影響的不順暢了。

“不難過不難過，要不然我給你講個笑話？”

陸聽聞瞥一眼：“你會講笑話嗎？”

韓星坐直了，清了清嗓子：“話說從前有一只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