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尚書床前驚現碎尸之事,果然已經傳得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口口相傳,一番添油加醋,等傳到皇上耳朵里時,就了楚知熠當著孟尚書的面將那人的尸首切了碎塊。
甚至還有一個版本,是楚知熠握著孟尚書的手,親自碎尸。
總歸,那些一聽就不可信的傳言,皇上自然是不會信的。
但有一點皇上能明白,此事跟楚知熠不了干系!
是以,年初二,楚知熠就被召進了宮。
書房,皇上與楚知熠分坐于棋盤兩側。
黑白棋子正于棋盤之上廝殺,戰況焦灼。
皇上捻起一顆白子,卻并未急著落子,反倒是看了楚知熠一眼,這才將白子落在關鍵之。
楚知熠看著棋局,微微擰了眉,一邊思索著,一邊捻起一顆黑子,而后,像是找到了破解之般,毫不猶豫地落子。
“嘶……”皇上皺了皺眉,只覺得楚知熠這枚棋子下得極妙。
卻并不急著思索破解的辦法,反倒是看向楚知熠,問道,“孟府的事,你做的?”
楚知熠沒應聲。
甚至都沒有抬眸看向皇上。
皇上卻是明白,這就是楚知熠的回答。
他自然是不能親口承認的,眼下這樣,便是默認了。
好在,皇上并沒有怪罪的意思,反倒是頗為好奇,“外頭將你碎尸的過程,傳得玄乎著呢!你倒是從何想來這樣殘忍的法子?”
“曾經有一段時間,突厥抓了我們的俘虜后,便會將俘虜當牛羊宰殺分尸。”楚知熠沉聲應著,沒再多言。
他從不是個殘忍的人,那些殘忍的法子,自然是從別學來的。
皇上心頭猛然一跳。
關于這一點,他倒是從不知道。
想來也是,他在皇宮,錦玉食,哪里能知道這些?
如何比得上,楚知熠跟蕭衡他們吃的苦?
當下便是一聲嘆息,他捻起白子,落下,這才道,“孟家養死士,朕已是派人去查,只要查到他有半點謀逆之心,便將其九族盡滅。”
聞言,楚知熠這才看向皇上,“那太子呢?”
太子可是皇上的親兒子。
皇上眉頭沉了沉,“照理,太子不該摻和其中,卻也難保他有些等不及了。”
雖然已是太子,可或許就是因為做了太久的太子卻始終無法及到權利的最高點,所以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后跟公主也要留意。”楚知熠淡淡說著,沒人知道孟尚書培養死士究竟是為了什麼,所以,所有跟孟尚書有關的人,都該留意著!
皇上不免催促道,“朕還能沒你懂?快下你的棋!”
“輸了。”楚知熠沉沉開口,投子認輸。
皇上心下頗為高興,勝利的喜悅令得他角微微上揚,但還是一副恨鐵不鋼的語氣,“你啊,到底是做獵戶太久了,連棋藝都生疏了!”
楚知熠不置可否,“臣弟再多練練。”
“嗯。”皇上滿意點頭,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麼般,道,“對了,你既然說起了公主,那朕可就得問問你了,那位突厥公主,你打算如何置?”
楚知熠眸微沉,“突厥此次戰敗,讓哥舒云來和親,表面上是示弱,實則不過是為了惡心臣弟而已。”
他與突厥人之間的仇恨,只怕是到了地府都算不完,如今卻還讓他娶一個突厥人?
莫說,他已經有了喬念,哪怕是沒有,他也不可能會應下這門親事。
皇上也明白,“朕懂,但這突厥公主總不能一直待在你府邸,連個名分都沒有吧?這喬念倒還能說是你義妹……你該不會還想再認一個義妹?”
楚知熠自是搖頭。
不管是義妹還是人,有喬念一個,他便已經知足了。
此生,都不會再有第二個子,能與他這般親近。
“唉!”
皇上嘆息了一聲,這才道,“那就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安置這位突厥公主吧!”
“是。”楚知熠應了聲,這才起,行禮告退。
只是,你不等他走出書房的門口,皇上便又道,“突厥距京城何止上百里,突厥公主子羸弱,若是水土不服引發一些其他的什麼狀況,也在理之中。”
這是皇上給出的方案,他覺得,這是最能解楚知熠燃眉之急的反。
卻不想,楚知熠回過來,拱手作揖道,“哥舒公主之事,臣弟會盡快想法子解決,還皇兄莫要出手。”
聞言,皇上有些不高興了,“突厥如今自己的麻煩都搞不定,不會在意一個不寵的公主。”
他可是在替他解圍!
竟是不識好人心!
“再說了,你不是最憎突厥人了嗎?”
突厥人殺了他的兄弟,將靖國的將士俘虜了去后又當牛羊牲畜一樣宰殺分尸。
楚知熠不是應該最憎恨突厥人了嗎?
卻不想,楚知熠緩緩開口,“念念在意。”
他承認,自己的確是不喜歡突厥人。
看著哥舒云那深邃的五,他便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些同樣五深邃的突厥士兵。
在戰場上埋下的仇恨的種子,經由鮮澆灌,此生都不可能被磨滅。
但他也同樣知道,哥舒云是無辜的。
更加知道,喬念對哥舒云帶著一同……如同是在同那三年在浣局備欺辱的自己。
所以,喬念不會選擇讓哥舒云死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
相反,倘若哥舒云真的死了,喬念哪怕不會遷怒于他,也必定不會再于他在一起了。
他會覺得,是與他在一起,才害了哥舒云。
真的,會想很多很多……
皇上看著楚知熠,只覺得他是魔怔了。
不過就是個人罷了!
可回頭一想,他能找回這個弟弟,不也正是因為喬念?
罷了!
既然他說有法子,那就讓他自己去折騰吧!
當下便是揮了揮手,“走吧走吧!朕不管了!”
“多謝皇兄。”
楚知熠再次行了禮,方才退出了書房去。
卻不想,在書房外,竟是見到了一個悉的影。
蕭何正站在不遠,上穿著軍的服飾。
但很明顯,是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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