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雪，我們能單獨見一面嗎？

周日早上，郭林吾給芮雪發了一條微信，然后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回復。

直到中午回復的信息才過來：背著朋友和我約會，這樣好嗎？

果然是直來直去。郭林吾干脆放棄解釋，仔細拿好字眼，回復道：我想我們可以多了解一點，沒有惡意。

本著一個并不單純的目的與見面，郭林吾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但事已至此，他沒有后路，現在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好奇，還是想為劉家找一個真相？或者，知道真相又會怎麼樣？

但郭林吾已控制不住想知道的更多。從遇見芮雪的那天開始，這個念頭就在心里生發芽，扼制不了的滋長了。

又是漫長的等待，芮雪的消息終于回過來：下午見。你請客。

一間西餐廳里。

郭林吾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要了一杯紅茶，邊喝邊等著，不斷平復著心緒。

西餐廳的空調開得很足，慢音樂懶洋洋地鉆進耳朵里，一個人若是無事在這里靜坐，很快就會有困意了。等了很久芮雪還不來，郭林吾便把頭倚在高高的椅背上，靜靜地著窗外的行人穿梭。

芮雪出現的時候，郭林吾瞬間有點恍惚。今天的穿著和那天Penny在小公園里的很類似，軍綠的帶帽大，帽子一圈絨絨的，只是穿得是一條黑的子，踩著同樣厚重的酷短靴，先前的短發長長了一些。芮雪走近時，郭林吾發現今天居然畫了下眼線，有一種朋克郎的風。

郭林吾猛然想起Penny有時候去夜店時也會畫下眼線。在夜店那種喧囂又浮華的環境里，這樣的眼睛最不真實，也最勾魂攝魄，充滿了鬼魅。

這種恍惚讓郭林吾心頭一。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窮人，公，換地鐵，用的時間長。”芮雪依然自嘲著，并不顧忌他人的眼。這一的打扮，細細看下來，確實沒有品牌加，只是穿在上非常得宜。芮雪的獨特氣質撐起了服氣質，就眼前和Penny的軍綠大很相似的這一件，雖然在價錢上相差天壤，可卻一樣麗。

“謝謝你請我來這麼高級的餐廳吃飯。”

芮雪坐下之前，將厚厚的大掉，大里子的化纖分在作用下發出了“劈里叭啦”的聲音。芮雪把大扔在一個空座位上，繼續自嘲，“不用奇怪，化纖服都是這樣的，網購的山寨版，經濟實惠。”

“不，穿在你上很好看。”

芮雪大概非常鐘黑的服，掉外套，里面又是一全黑，配上短發與鬼魅的下眼線，坐在這方溫暖的咖啡廳里實屬另類。或者，無論在哪里都是特別的。

“不好意思大周末把你出來，平常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

“都已經出來了，就不用說這些了。”芮雪低下頭，臉上居然呈現出了不好意思的神。看得出來，對郭林吾的約會并不抗拒。

郭林吾知道不喜歡過多的客套話，便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其實，一直對你很好奇。”

芮雪“撲噗”一笑，笑容極好看，“很多人都對我好奇，我也不懂為什麼，只是打扮和一般生不太一樣而已。”

“連蘇卿都說，你讓人一眼忘不掉。”

“蘇卿是？哦，對，你的朋友。”

“是。說，有的人就是看一眼就忘不了了，說明你的確特別。”

芮雪抿笑笑，不置可否，臉上的線條也和了很多。也許本并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冰冷，就像Penny也總是將自己藏起來一樣。

郭林吾若有所思地想著一個問題，隨口問出，“‘芮’這個姓很特別，是跟媽媽的姓嗎？”

“當然是跟爸爸的！”芮雪奇怪這個問題。

郭林吾不知從何問起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說你已經三十歲了，不是騙我的吧？你看起來非常小。”

“干嗎要騙你？是不是覺得三十歲的人還像我這個樣子，很不搭？”

“不是那個意思，一個人八十歲了也可以是這個樣子，要那麼多條條框框干什麼？”

“這話我聽。”

“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希你是有興趣聽的。”郭林吾實在不擅長拷問別人，干脆換自我坦白，“我說你像的那個人，曾經是我的妻子，但我們有名無分，只是為了一些不單純的目的。我是事隔多年之后才知道其實是真的很我，可惜我一心要離婚，很傷心，心不好去喝酒，出了車禍。”

“然后你覺得你很虧欠？”

“是的。盡管我們從來沒有夫妻之實，但的悲劇結局全是因為我。”

“你難道……一點都不喜歡？”芮雪眨眨眼睛，表示不理解，“就算沒有夫妻之實，在一起相過，也不可能一點都培養不出來啊？除非是個極品，太讓人難以接。”

“那倒不是，”郭林吾思索著這個問題，“我想，沒有喜歡過……”

“但也不討厭。”這句是肯定句。

“曾經討厭過，很煩，還恨不按當初協議的那樣痛快離婚。”郭林吾老實地說，“可是，后來我知道為了我做了那麼多的事之后，很震驚。但我最后還是沒有接……”

“真可憐！”芮雪嘆，“有的人真可憐，死了以后才喚醒別人的。”

人的直覺都是敏的，芮雪看得出，郭林吾心里放不下Penny，有愧疚，也有一些是對Penny那樣熾熱的的回應。虧欠，激，同，，又哪能分得那麼清楚呢？

“芮雪，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Penny那張照片那麼興趣？你上次的解釋太牽強了。”

“在那張照片里看到一個人，覺得有點眼，所以就把照片要回去認真看看。”芮雪漫不經心地說。這次郭林吾約出來，知道不會是請吃頓飯這麼簡單，既然能答應他見面，也早已做好準備和他開誠布公。

“是誰？”果然是有問題的。郭林吾終于聽到了想聽的答案，連忙將手機拿出來，找到那張照片，讓芮雪看，“是誰比較眼？”

芮雪將照片中的劉沛指給他看，“人太小了，又不是正臉，看得不是很清楚。”

郭林吾沒想到是劉沛，驚訝地問，“這個人你認識？”

“不認識。”

“那是怎麼回事？”郭林吾語氣非常急切。

“印象中見過他兩次，但我不確定是不是他。”芮雪回憶說，“上高中時，學校組織元旦匯演，有個節目是要爬很高的架子的，我逞能，選擇了最高的那個，結果摔下來了，住了十幾天醫院。我爸那時在外地回不來，就我媽一個人照顧我。有一天我醒來時沒看到我媽，看到這個男人……”芮雪又指了指照片，“我問他是誰，他說是我媽在醫院的朋友，我媽有事出去了，他過來幫忙看著我。我看他有點張，可能是沒想到我突然醒來吧，所以也沒說什麼話。很快他就走了。”

郭林吾一言不發，聽著芮雪的闡述。

“第二次是我上大學，學校常有一些企業家贊助活什麼的，有一個環保設計大賽我參加了，還得了個小獎，很巧，就是這個人給我頒的獎。呵呵，我當時很肯定是我眼花認錯人了，怎麼這個人一會兒是醫生，一會兒又是企業家了呢？”

“你為什麼對他印象這麼深刻呢？”郭林吾問。

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有一些曾經朝夕相的同學，時隔多年后都可能一眼認不出，或是記不得。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人，而且每次都是匆匆一瞥，又不是什麼驚天地的帥哥讓人過目不忘，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

“我對他可不興趣。”芮雪鄙夷地說：“是因為那次頒獎后有個大合影，所有的企業家和參賽選手全在里面的。那只是個小比賽，我本沒有在意，就把那照片扔到柜子底下了，但不知為什麼我媽會突然把它翻出來，還裝了框掛在我的臥室里。呵呵，一個小獎而已，我媽真是太夸張了。”

“也許你媽媽并不夸張。”

這句話郭林吾說的很輕，芮雪沒有聽得清楚，沒有多問，端起桌上的飲料，喝了一大口。

而郭林吾卻猶豫了，芮雪輕描淡寫的這些故事，在郭林吾聽來卻像個懸疑劇，也許這就是旁觀者清。如果芮雪口中的那個人真的是劉沛，事實的真相可能呼之出了。

但是……

這會給芮雪帶來什麼？

郭林吾不敢想。芮雪的生活看起來很平靜，雖然酷酷的像是也有一大堆深藏的心事，但至目前看來，是沒有對自己的生活起疑的。最好的結果，就是郭林吾破了案，但芮雪卻渾然不知，不傷害。

呵呵，那怎麼可能呢？郭林吾狠狠地嘲笑自己，真是做了壞事還想立牌坊！

郭林吾糾結著，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換了一個比較輕松的話題：“芮雪，你為什麼總是說自己‘窮人’‘窮人’的，這很不像酷酷的你哦！”

“本來就窮，但我倒也沒自卑，自我吐槽罷了。”芮雪笑笑：“我爸是跟著工程隊四跑的人，最遠去過非洲，建高速修鐵路，我每年最多見他兩個月。他這麼辛苦地賺錢養家，我只有天天提醒自己窮，才不至于會花錢。”

“你爸是個了不起的人。”

“他聽你這麼說一定開心死了，因為從來沒有人說過他‘了不起’。”

“那你一定要把這話轉告給他。”郭林吾逗趣地說。

“說實話，我以前也看不起他，經常想我媽這麼知書達禮的怎麼會嫁給他這樣的大老？呵呵，以前真是太虛榮了。”芮雪一次深呼吸，著餐桌，悠悠說道：“我是不和你說的太多了？”

“不多不多，多多益善。”郭林吾的確沒想到芮雪會和他說這麼多，“那你媽媽是個大人嘍？”

“比我好看。”

“那手機里這張照片，你給你媽媽看過嗎？”

“沒有。”芮雪搖搖頭，“倒是可以讓看看，畢竟，長得像也是緣份。”

#####周末快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