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井上和蘇卿回到喀什時已經是半夜三點,夜里11點多時青旅老板大凌依照囑托打來電話問蘇卿是否有事,蘇卿那時正在沙漠里,信號時有時無,青旅老板就一直打,等終于打通了已是半小時以后。蘇卿愧疚的心怎麼也收不住,在電話里一個勁地道歉,道歉。大凌卻毫不在意,因為他自己也曾是個環游世界的勇士,遭遇過的困境數不勝數,在他的心里,所有的旅行者,所有他店里的客人,已然都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般。
蘇卿打電話的時候,井上在旁邊笑個不停,是取笑的笑。日本人大都擁有一種神,就是“痛快工作痛快玩”,嚴謹之外一旦瘋起來,一定是酣暢淋漓的。沙漠很安靜,青旅老板的聲音很清晰地從手機里傳出來,蘇卿又一直道歉,井上知道蘇卿之前是把自己當人貶子了,笑得在沙漠里打了好幾個滾。
“蘇卿,哈哈哈哈!原來你一直把我當壞人,哈哈哈哈!”
“是啊!我是直到你和阿尼帕老媽媽在一起時才相信你是個正常人的。”
“那你還敢跟我出來?哈哈哈,你太牛了!”
“你不了解我的人生哲學。告訴你吧,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想騙錢,吼!我的銀行卡已經寄存在旅社老板那兒了,現金只有一千塊,想要就拿走;如果想劫嘛,你的姿也不錯,我也不吃虧。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你把我賣給人販子,那是有點慘,畢竟我也不想被鎖在一個深山里面給人家生兒子啊。不過我早和旅社老板說好了,晚上見不到我就報警,我不信你能拿我怎麼樣!”
“真有你的,不過你還是太單純了。”
“你可不要打我的壞主意。”
“可我現在就想打壞主意了。”井上躺在沙礫中,笑嘻嘻地看著蘇卿,“你剛才說什麼‘劫’你也不吃虧,是真的嗎?”
蘇卿看著井上,憾地搖了搖頭,說:“我現在不相信你在車上講的那個故事了。我以為你對你前友多專呢,原來也是個到獵艷的圣,和其它男人并無兩樣。”
“那個故事是真的。”
“晚了,我已經不信了。”
井上從沙礫中站起來,拍拍上的土,走到蘇卿面前,笑嘻嘻地說:“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我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見到像你這樣的,又這麼可,不可能不心。我朋友失蹤的這幾年里,我也沒有做到守如玉,但這并不代表我不想。我很想念,這種想念是一種痛,想一次心就被割一次,很痛苦。不說這些了,走吧。”
“我知道你不會強迫我。”
“那要說不定。”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能陪我來沙漠。”蘇卿的謝是由衷的。
那天晚上回喀什的途中,兩人又恢復了沉默,大概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因為沙漠中那個小小的曲,井上之前邀請蘇卿參加塔依爾婚禮的事,蘇卿也借口要去別的地方而不去了。
“維族的婚禮很有意思的。這里的人就是跳舞啊,跳舞啊,哇哦,好歡樂!”井上稍稍堅持了下,他很希蘇卿能去,他覺得一定會喜歡維族那種很有風的婚禮。
“抱歉哦,我明天就不去了,我要跟其它旅友一起去紅其拉甫口岸。”蘇卿沖井上笑笑。
“哦?你奔波了四天了,不休息一下嗎?”
“不休息了,舍不得休息。”蘇卿說的是真話。只有十天的時間,路上已經用掉三天了。
“去紅其拉甫口岸沿路的風景,哇哦,得讓人窒息!”井上回味著,心神向往的表,“有妙的帕米爾風景,有連綿的雪山,就近在眼前,手就可以到的。還可以看到沙丘,云朵,我相信你一定會驚連連。”
井上忍不住唱起了一首新疆老歌:“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為什麼這樣紅……啊啊啊……”
“連這都會!”蘇卿不佩服,隨即說道:“我聽有個說法‘北疆看風景,南疆看風”,南疆風景也這麼嗎?”
井上顯然很質疑這種說法,搖搖頭說:“你明天就知道了,你會驚嘆世界上居然有這麼的地方。在這里拍照不用擔心技巧,因為不管你怎麼拍,都是攝影大師的水平。”
蘇卿已經被說的心神向往,說:“我本來還想明天在車上睡覺呢,看來,車上的時最不能錯過了。”
“睡了會憾。”
“恩。”
“祝你明天玩得愉快!”
“謝謝!”
此后的幾天里,蘇卿沒有再見過井上久智。有意回避著對方。旅行很容易讓人升溫,尤其是一個各方面都很不錯的異。蘇卿很怕和井上單獨相,不是圣母,知道他也不是圣人。井上后面幾天一直在朋友的婚禮上,據他說維吾爾族的婚禮通常要載歌載舞好幾天,他全程參與。井上拍了很多婚禮的照片發給蘇卿看,偶爾問候幾句,指點一下旅途路徑什麼的。但卻再也沒有提出過見面。
僅僅兩天,蘇卿就和青旅的幾個旅友混了,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青旅各種語言匯,像個小小的聯合國,有趣極了。蘇卿一開始是單獨住一間的,第三天便搬去六人大房間男混住去了,連自己都不相信會有這個舉。
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清高傲的蘇卿,生人勿近的蘇卿,現在已經能夠卸下心房,和一大群人混居了。他們大都和井上一樣,工作一段,旅行一斷,人人都見多識廣,每個人都能說出很多在不同國家的生存之道來,全部是生又真實的故事。蘇卿特別喜歡聽他們講旅行中的趣事。
在喀什的幾天里,蘇卿一共去了卡拉庫里湖、塔什庫爾干、白沙山等地方,每每都流連忘返,連的疲累也顧不上,卯足了勁地玩,瘋狂地拍照。時間太有限了,多想在新疆待一個月,和那些旅友們一樣,把地域廣闊的新疆瀏覽個夠。
但現在還做不到。后悔為什麼不在開網店的那幾個月里早早出來,辜負了大好的旅行時,真真是個勞碌命。蘇卿返程時是坐飛機,中途換乘兩次,所以雖是飛機,前前后后也要花去一整天的時間。
蘇卿和新認識的這些新朋友們一一惜別。買了好多的禮,打包了整整兩個大紙箱,托運時都超重了。登機前,給井上發了微信,告訴自己要走了,還說自己還會來,新疆之大之,幾天顯然不夠。
井上回復:我們上海見。
回到上海的蘇卿直接回了爸媽家,關在屋子里睡了十幾個小時。爸媽知道累得夠嗆,吃飯時也沒有,就任一直睡著。等蘇卿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滿復活的,嘰里咕嚕著的肚子,蘇卿這才想起,自己睡了這麼久,而且,第二天就要去上班了。
“媽,有飯嗎?”
“有有有,大小姐,快去洗洗,媽給你做了好多菜。”
“恩。”蘇卿應聲著,走進洗手間。鏡子里的自己,神采奕奕的,沒有毫的疲憊,只稍稍黑了點。
“從新鮮氧吧里回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蘇卿刷著牙,自言自語地說。
啊!手機!蘇卿突然想起,手機一直關著,也不知道有沒有郭林吾的信息。飛快地跑去臥室,給手機開了機。微信里只有俞秋、許筱琦和井上久智的問候信息,沒有郭林吾的。
蘇卿有點失。
“卿卿,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樣子?”許梅站在臥室門口,“在等誰的信息呢?”
“沒有。”蘇卿走出臥室,去衛生間把牙刷完。坐到餐桌前。
“快吃吧。”許梅為蘇卿盛了一碗飯,放在面前,“在邊遠地區待這麼久,辛苦了。”
蘇卿哭笑不得,說:“媽,我又不是上戰場了,你不知道新疆的風景有多!改天帶你們一起去。”
許梅堆著笑臉,“好好好,快吃吧。媽有事和你說。”
看著許梅滿臉討好的神,蘇卿斜著眼睛看著老媽,懷疑地問:“不對,你今天的樣子,九是又有壞事了。先說好啊,要是讓我相親什麼的,我可就生氣了。”
“就是這事。”
“媽,我還能愉快地吃頓飯嗎?”蘇卿故意皺起了眉頭。
蘇云生制止了許梅的話,說:“你就是連飯都不想讓人好好吃。”
許梅瞅了丈夫一眼,但看到蘇卿不高興了,暫時收住了剛才的話題,說:“明天就要上班了,好好吃一頓,一會兒再敷個面,漂漂亮亮地去上班。”
蘇卿沖老媽一笑。
“我跟人說你進了GRA公司,別人都羨慕得要命。這可是大公司啊,不比那個LB差,現在你要再找男朋友,別人一聽你在GRA上班,肯定很滿意的哇……”
“媽——”蘇卿不耐煩地制止。
“好好好,我不說了。”
許家姐妹早就全都知道了蘇卿要進GRA的這件事,都說以后買化妝品就不愁了。盡管蘇卿一再提醒老媽,要低調些,而且進公司和買化妝品不是一回事,公司零售一定有公司的規章制度,不像在商場超市買東西那麼隨便,可許梅還是向姐妹們夸下了海口,說以后誰要買化妝品都可以找。
蘇卿很無可奈何。
此刻,因為一直沒有郭林吾的消息,蘇卿心不在焉的,沒有太多心聽許梅的嘮叨。從昨天到今天,郭林吾信息全無。他是知道我回來的時間的啊。他沒有去接我,也沒有消息,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蘇卿不知道該不該主聯系他,手機里的信息編好了,又刪了,反反復復,信息都沒有發出去。最終,蘇卿還是忍不住了,一個電話拔出去。
電話里語音提示是:無法接通對方。
微信發了信息,也沒回復。
蘇卿開始張了,突然發現在這個偌大的城市里,人和人之間貌似很親近,但手機一關,居然本找不到對方。本不知道郭林吾住在哪條街巷、哪個小區。
哦對了,打到他們公司。
蘇卿在網上找到郭林吾公司的總機電話,打了過去。公司太大,前臺接待員查找搜索后才找到他的分機,接了過去。電話是郭林吾的同事接起的,說這兩天郭林吾請假了。
真出什麼事了?
蘇卿想,既然是提前請了假,那應該不是什麼意外,想到這里松了一口氣。可是不管有什麼事,拿起手機發個信息并不難,城市里有信號。蘇卿實在分析不出個所以然,越想越頭疼,干脆又躺回床上睡覺去了。
“卿卿!”許梅敲門。
“干嗎?”
許梅推門走進來,坐在床沿,喜形于。蘇卿看看的表,知道要說什麼,便理不理的。
“你去新疆的這幾天網店生意很不錯。”
“恩。”
“你怎麼一點也不興啊?”
“因為我知道你肯定不只要說這個。”蘇卿撒地看了許梅一眼。
許梅突然問:“卿卿,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沒……沒有啊!”
“去新疆真的是一個人去的?也不讓我們接送,是不是有伴兒啊?”
蘇卿說:“媽,你別胡思想了。我從小到大就在上海生活,去個機場還用讓人接送嗎?我一個人去的啦。”
許梅趕進行機會教育:“我倒是希有個人能陪你一起去,你去新疆的這幾天我和你爸擔心死了,你從來沒有一個人坐火車去過那麼遠的地方,要是有個人陪著該多好。孩子啊,不能太能干,也不能太獨立了,人終究是弱者啊!就得給男人表現的機會,讓他們保護你。”
“Ohmygod!”
“別以為我聽不懂英語啊!”
“媽,我想整理一下明天上班的資料。”
“聽我說完你再整理!”許梅不高興被打斷,“你別逃避。”
蘇卿不說話了。
人人都說事不過三,她認為婚不過三,一個女人離婚兩次,像話麼? 婚不過三,婚姻就是不停地鬥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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