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在若有所思的注視下扶著坐起,“喝藥前得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已經差繡鳶去廚房取粥了。你大病未愈,先用些清淡的,待你病好了,我們再一起去清芳樓,好不好?”
說話也怪怪的,總覺他有些……怯?
“好。”下心中怪異,一口答應。
不一會兒,繡鳶端著粥進來,梁璟接過,捧在手里試了試溫度。
繡鳶趁著這空檔,關切道:“姑娘,你子如何了?”
“已經不燒了,別擔心。”虞悅安地對繡鳶笑笑。
梁璟舀起一勺粥放到邊輕吹幾下,喂到虞悅邊:“不燙了。”
虞悅就著勺子喝下,手去接他手中的碗,“我又沒有缺胳膊,只是發個熱而已,粥還是能自己喝的。”
梁璟端著碗的手躲過來的手,淡淡道:“不要說不吉利的話。”
虞悅看著他臉上淡淡的執拗,面對再次遞到邊的勺子,賭氣似的偏過頭去,雙臂環,“你不陪我一起吃,我也不吃了。”
梁璟執勺的手一頓,無奈嘆了口氣,收回手。
虞悅給繡鳶遞了個眼神,繡鳶立刻會意,低頭一笑,跑去搬來床上用的小桌子,將外間的晚膳挪到小桌子上后退了出去。
梁璟有心事,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一個男人一天一夜沒進食,就吃這一點怎麼撐得住,虞悅哄著他多吃了些,但仍不到他平日飯量的一半。
虞悅沒有再說什麼,不想他太。
醒來已是酉時,用過膳沒多久,就又到了就寢的時間。即便是睡了一天一夜,高燒一場的虞悅仍是虛,所以也沒拒絕梁璟一起睡的要求。
側躺著被梁璟圈在懷中,背相。發現他很喜歡這個姿勢,或許是比正面擁抱合得更加,更顯親呢。
這個姿勢讓梁璟終于到一心安,下擱在肩頸,貪婪地汲取屬于的氣息。
到后的呼吸聲變得平靜而綿長,虞悅也閉上眼睛,進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先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在床上躺了兩天,提出想出府去外面逛逛,被梁璟以張太醫不能見風的叮囑堵了回去。只能在府上晃,梁璟還寸步不離地跟在邊,甚至連早朝都不去了,連請了一個月的假。
起初還笑梁璟太張了,調侃他“從此君王不早朝”。
后來笑不出來了。
站在王府門口,梁璟攔在面前,語氣斬釘截鐵,不可搖:“回去。你子還沒好利落,不能風。”
“你要拿張太醫堵我到什麼時候?”虞悅被他突然轉變的冷態度惹得有些惱了,“誰家發熱半個月還不好的?這半個月里除了吃和睡,什麼都不讓我做,你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外面的事也不讓傳進府中,你到底要干什麼?”
也是今天才知道,幾天前大哥來找過,卻被梁璟以抱恙為由婉拒了。
這如何能忍?先斬后奏,他是斬了也不奏。
這種被人控制的覺非常不好,一點也不喜歡。即便只是在王府門口的街道上溜一圈,今天也非要出去不可!
梁璟被沖了一通,眉心微皺,抿了抿,放了聲調,卻依然堅持道:“聽話。你想要買什麼都可以吩咐府中下人買回來,是想吃城南那家糕點鋪子,還是想要春和坊新出的首飾,我這就派人去全部買回來。”
越說越離譜了,還全部買回來,有錢燒的啊!
被激得火氣蹭蹭往上冒,當即有些口不擇言,怒不可遏吼道:“梁璟!你是打算把我當作一只金雀永遠圈在你府上嗎!你與你父皇又有什麼區別!”
這句話顯然狠狠到了梁璟的痛點。
他先是一愣,眼底閃過短暫的掙扎,繃臉,二話不說三兩步走到虞悅面前,將攔腰扛在肩上向回走。
“梁璟!你放我下來!”
虞悅不停在他肩上撲騰,然而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勁,箍住的雙,任憑掙扎也無于衷,還能穩穩地把一路扛到壽芝堂。
被不輕不重地放到床上,不服氣地一下子彈跳起,與梁璟對面而立,仰著頭怒目圓瞪,氣息不穩。
面對梁璟猶如炸小般的敏銳而警覺的眼神,盡量平靜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梁璟不正面回答,故作輕松道:“你若是待煩忘憂堂了,我們就搬到這里來住,好不好?”
“這和住在哪個堂沒有關系。我是人,不是你豢養的一只鳥。”虞悅冷道。
要解釋就解釋,要吵架就吵架,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是什麼意思?
比起爭吵,梁璟對平靜冷漠的反應更大,眼神近乎偏執,抬手上的鬢發,“就這樣只有你和我,沒有任何人打擾地過一輩子有什麼不好?恬恬,你乖些,不要想著離開我。”
虞悅滿是迷不解,偏頭躲開他的手:“當然不好!你憑什麼擅自剝奪我的自由?”
梁璟收懸在半空中的手,防線被擊潰,眼底的忍頃刻間發,一把將拉懷中,地箍著。聲線帶著難以掩飾的脆弱,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
驀地,肩頭傳來一陣濡,本在劇烈掙扎的虞悅作被瞬間凍結。
他……哭了?
那樣寬闊的肩膀此刻正在微微抖,肩上溫熱的濡以極快的速度擴大著,箍著的手臂收得愈發,似要把進骨般用力。
一陣鼻子的吸聲和輕微的換氣聲后,梁璟啞著嗓子,哽咽道:“沒能早點識破我父皇的計謀,沒能陪在你邊,沒能挽回虞家的兵符和家產,都是我不好。他搭上你的一生滿足他自私自利的想法,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虞悅只發出一個音節就被他急切地打斷了。
“我知道你不會因為這個就離開我,可我還是說不出口。我還是止不住地害怕,怕出現我沒把握的萬分之一,你會離開我,我真的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
“你這些日子越平靜,我就越害怕,害怕你因為他對我這個‘幫兇’失,害怕你對我毫不在意。只要你對我還有緒就是在意,我寧愿你恨我、打我、罵我,但我接不了你不在意我……求求你,求求你別拋棄我,別離開我,求求你……”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某種決心:“……我不要皇位了,我只要你。”
虞悅這才清楚地聽見“啪”一聲響。
他腦中繃了大半個月的那弦,斷了。
第69章 心疼他覺得,他好像是瘋了……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梁璟,看上去既脆弱又強勢。從前堅定自信的他,此刻卻因為搖,不斷否定自己。
虞悅口涌起一陣酸,心疼地抬手攬住了眼前的人。
一切皆因宣文帝而起,他們兩個同病相憐,都是宣文帝爭權奪勢的犧牲品。宣文帝是宣文帝,他是他,怎麼會連坐,把罪責一并怪罪到他上,認為他是所謂‘幫兇’呢?
這個傻瓜,怎麼就在這鉆了牛角尖。
怪不得他這些天都特別反常,格外比往日沉默,只是無微不至地守著。晚上睡覺也老老實實的,不再手腳。本該一來一回調笑的話他都不接,偶然間甚至會流出一卑微的討好。
原來是在極力瞞什麼,飾太平。
這些天之所以平靜,是在思考,要如何報復宣文帝,一雪前恥。
下毒?刺殺?宮?讓他一死百了?
這是否太過便宜宣文帝了先放一邊,真正讓陷糾結的,是宣文帝畢竟是梁璟的生父親,這些計劃他會同意嗎?
梁璟對宣文帝的是恨織的,宣文帝利用他是真,對他的好也不完全是假的。即使恨宣文帝,他也只不過是想把宣文帝從皇位上拉下去,沒有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可虞家差點被宣文帝冤死,要不是虞家百年威,許多人求拖時間,等到梁璟的人把許釗抓回來,現在說不定尸都涼了。
虞悅恨了宣文帝,可是就如何報復宣文帝這一點,他們兩個很難統一意見。
畢竟也不愿他后世永遠背上弒父的罵名,若執意要殺宣文帝的話,他會如何?他們的關系會變什麼樣?這兩點一直困擾著,所以對梁璟暫時疏離了些,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想清楚一切。
誰想,想了半個月,想了無數種可能,做了無數個計劃,留了無數條退路,最后得到他一句不要皇位了??
想到這,虞悅氣結,反手在他后背拍了一掌:“不行!你對得起我嘔心瀝的謀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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