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遠的臉一下子變了。
他看著舉在面前的那只手,愣了好一會兒才握上去。
“謝、謝總……”
謝承硯與他輕握一下就將手收回。
他角微微翹著,看似在微笑,但眉眼間卻籠罩著濃濃的郁。
“剛才喬小姐與令夫人通話時我恰好聽了幾句,喬小姐只是說要退婚,沒說別的重話。”
“如今已經是二十一世紀,賀家難道還在搞封建糟粕那一套,把喬小姐當作養媳嗎?”
謝承硯的意思是說喬以棠想退婚理所應當,賀家一直攔著不讓退便是強人所難。
賀懷遠本就疲憊的臉更是難看。
“……倒不是不能退,只是以棠恐怕是一時糊涂,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謝承硯目深沉:“賀先生說得沒錯,但令夫人正巧發作心臟病,在我看來與喬小姐沒有關系,賀先生覺得呢?”
賀懷遠額頭冷汗都要冒出來。
明明他比謝承硯年紀大許多,謝承硯是晚輩,但在謝承硯面前,賀懷遠卻覺得自己低了一頭。
“……確實不能完全怪以棠。”
“那你們一家對喬小姐如此咄咄人,在我這個外人看來,倒是有些小肚腸不講道理。”
賀懷遠趕道:“是、是我們著急了……以棠想留下等紀阿姨醒來,是應該的。”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謝承硯幾句話就散。
賀懷遠和賀竹清都不敢得罪這尊大佛。
他們不知道喬以棠何時與謝承硯相識,但認識了不起的朋友,他們不好再苛責。
于是幾人都坐到了搶救室門口的椅子上。
喬以棠坐在一側,賀竹清和的賀懷遠坐在一側,彼此頗有隔閡。
喬以棠對謝承硯很是激,但謝的話到了邊卻又覺得客套。
想著不如過后帶禮回松景灣去隔壁親自上門答謝。
喬以棠坐了沒一會兒,才離開的謝承硯又返回來。
他手里拎著個袋子,走近喬以棠從里面拿出一個冰袋。
“臉被打腫了,敷一敷。”
喬以棠忽然覺得委屈。
看到謝承硯手遞過來的冰袋,眼睛立刻紅了。
或許謝承硯只是順手而為,但喬以棠卻到了有人在關心、關注著。
“謝謝。”哽著嗓子接過來,將冰袋捂在臉上,被冰得聳了聳肩膀。
謝承硯又從袋子里拿出一雙棉拖鞋放在地上。
喬以棠愣了一下,將高跟鞋換下。
心臟跳得很快,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腦袋無比混,覺得好像忽略了一些東西,但又想不起來那是什麼。
腳掌踩進白絨絨的棉拖鞋,暖意順著腳底一點點蔓延至小,又一點點蔓延至心里。
喬以棠剛換好拖鞋,大上被蓋了一條毯子。
毯子很大,將在外面的小和腳踝都蓋得嚴實,瞬間驅散周的寒意。
謝承硯輕聲說:“有事我,我去那邊接個電話。”
他轉去了樓梯間的方向。
剛才他看見賀竹清和賀懷遠悄悄掃過來的眼神意味深長。
他不想給喬以棠帶來困擾,便主離開搶救室門口。
謝承硯站在樓梯間,手上點了一支煙。
他往旁邊一歪頭就能看見搶救室門口的喬以棠。
剛才梁助理的電話打進來三遍,催他回去。
但他不想走,怕自己走了喬以棠又會委屈。
……
天發亮時,搶救室的門終于打開。
醫生從里面出來:“病人已經穩定了,可以轉普通病房,可能幾個小時后才會醒,切記不能讓病人大喜大悲,有大的緒波。”
隨后紀如被護士從搶救室里推出來,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喬以棠跟過去,賀竹清攔在門口不讓進。
只能站在門口等紀如醒。
沒一會兒賀景川和沈可一起急匆匆趕來。
見喬以棠站在門口,賀景川沒好氣地說:“我媽被你氣昏迷,現在你滿意了吧?”
“喬以棠,你有什麼脾氣可以沖我撒,你沒事氣我媽干什麼!”
喬以棠沒來得及解釋,賀景川已經越過進了病房。
過了片刻病房里響起賀竹清的聲音:“媽,都把你氣這樣了,你一醒就想著,還想被氣暈一次嗎?”
又聽賀竹清嘟囔了幾句,隨后出現在門口,不不愿地說:“我媽你進去。”
喬以棠趕進去。
剛走到病床前,紀如就朝出了手。
病床上剛醒來的人還很虛弱,但握住喬以棠的手卻頗有力量。
“這事兒不怪你,你別自責,是我一時著急,控制不住緒才犯了病。”
“紀阿姨……”喬以棠藏在眼底的淚一下子滾落出來。
紀如又看向病房中站著的其他幾人。
“你們也都不能怪以棠,要怪就怪景川,要不是他在外面搞,以棠也不會這麼多委屈!”
紀如狠狠瞪了沈可一眼,沈可立刻躲去賀景川后。
紀如又將視線轉回來。
“以棠,我知道景川讓你難過了,但你從小就喜歡景川,嫁給他是你一直的愿。”
“你媽媽是我最好的朋友,去世后我把你當作我的親生兒,我實在不想看你一個人無依無靠,被外人唾沫星子淹死……”
“要是不嫁給景川,退了婚你又去哪里找更好的歸宿……”
若是旁人說這番話,喬以棠一定會懟回去。
說不嫁給賀景川也能活得很好,說與賀景川已經沒有,說的婚事可以自己決定。
但面對紀如,喬以棠忽然變得口拙。
紀如是打心底里為著想。
所以在紀如拉著的手,勸“別鬧脾氣,不要退婚”的時候,喬以棠將所有反駁的話都咽了下去。
這一切都落在了站在病房外面的謝承硯眼里。
他眸冷然地盯著病房里,覺得賀家這一家子真是煩人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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