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第一人民醫院。

程隨從急救室當晚轉移到ICU沒多久，就被重新拉了進去，腦的淤嚴重，時刻都可能威脅生命。

曲橙自那次暈過去后便一直守在程隨旁邊，寸步不離，聽聞見一點靜，幾乎是立刻起。

看著急救室的門被撞開，護士沖出來去拿了一些藥又忙不迭地趕回去，門再次被砰地關上！

曲橙咬著無的，搖搖墜又跌坐回去。

直到再次結束手，回到ICU里。

期間，警察過來將一個本子給曲橙。

“曲橙姐，我們聯系不上程哥的家人，這個是他的日記本，我們不方便看，還是你替我們找找有沒有相關信息吧，有些程序…還是需要法律上認可的家人。”

曲橙接過。

手中是個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本，但里面的每一張卻很干凈整潔，字也是。

曲橙記得它。

那天明的午后，來警局找他的時候，他就在寫。

將程隨那張白凈的臉分割開來，一面落影，的睫半垂著，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手里著筆唰唰地記著東西，里還咀嚼著口香糖。

曲橙一時間看得有些出神。

明明都二十出頭的人了，卻有種向上的年氣息，但又不失該有的。

他工作時很專注，直到半天才發覺曲橙來找他了。

“來了？”

曲橙走過去，“你一直在這寫什麼呢？”

程隨往后靠，揚了揚下，“日記。”

曲橙驚訝，勾著頭隨意瞅了一眼，“真看不出來你還有寫日記的習慣啊。”

程隨也沒藏著，本子就這麼攤開，坦然笑道：“也就隨手記錄一下。”

那時候曲橙倒是沒有想窺他私的意思，而現在，這個日記本徹底到了的手里。

前面都是記錄的一些他往日經歷，基本上都是奔著當警察去的，干凈的沒有什麼七八糟的生活。

再往后翻….看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日子。

【9月3日

我長得這麼像壞人嗎？？】

似是隨手寫下困他好久的問題。

【9月15日

認識了一個孩還有意思的，跟個小鸚鵡一樣在你面前轉來轉去，耳邊那點聒噪忽然消失，竟然還有點不適應。】

【10月18日

有點難搞啊，我怎麼開始想這個小鸚鵡了。】

【10月20日

是喜歡吧...？是。】

【10月23日

后悔了，工作其實跟一樣重要，但我要是貿然否認，會不會讓覺得我是個很隨意的人，真頭疼啊….】

【11月7日

今天答應做我朋友！！！】

【12月11日

最近因為一個案子日夜顛倒，很久沒有記錄了。

不過幸好，也該收網了，從進了市局接任外勤的工作后，死亡對我來說好像就沒有特別重要，可我現在竟然有些猶豫。

猶豫死亡，猶豫死亡后我的孩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次是不是最后一次寫日記...但我還是想趁此跟你們介紹一下。

爸媽，你看到了嗎？我遇到了一個想一輩子付的人，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第一次想到了以后….

爸媽，曲橙，是個很好孩，很善良，很討喜，就是話有點多，總喜歡在你邊跟你講一些天南地北的稀奇事，可也不斷地叮囑你任務順利，出行平安….

你們別看平常大大咧咧的，可其實最膽小了，下雨怕打雷，黑夜里不敢一個人走，就連看個鬼片都能把自己嚇哭….

但我很喜歡，你們要是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

如果這個日記本被別人看到的話，可能我也出事了吧….爸媽….兒子不孝，沒有聽你們的叮囑。

最后...小鸚鵡…

對不起，你要好好生活。】

看到這里，曲橙著紙張的手指止不住的抖。

原來...他早就寫好了書，就怕他自己真的回不來了。

“不都說了小鸚鵡不好聽，怎麼還，我才不是小鸚鵡好嗎….”

曲橙角無奈的向上翹著，而眼淚早已無聲地滾落而下，在頁腳暈染了一片。

雪白的病床上，程隨安靜的躺著，并沒有給回應。

曲橙垂著眼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出巍巍的手，想去，聲音嘶啞：“程隨，你真是個笨蛋，明知道我膽小，你怎麼還不醒過來，說好以后護著我呢….”

“你不醒過來還有誰能護著我啊….”

旁邊生命征監護儀波依舊微弱，曲橙哭的泣不聲。

———

那天，曲橙做了一個夢。

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他不再是奔赴前線的警察，也不再是忙于工作的助理，兩個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學生，在校園里相識到相。

沒有迫于現實，沒有凋零頹敗。

最后夢是醒了，但病床上的人還沒醒。

———

曲橙干眼淚，在床邊日復一日的絮絮叨叨。

“程隨，今天B市下雪了，下的可大了，你快點醒來看看，好啊.…”

“程隨，落落姐馬上要辦婚禮了，你再不醒過來可就吃不到喜酒了，到時候我就一個人吃！”

“程隨，你們沈隊請我當伴娘，據他說伴郎的位置是給你的，你不來可就給別人了啊...”

“程隨，我今天來醫院看到一個長得帥的小哥哥，可不比你差…”

曲橙頓了頓，又捂著臉趴下去，忍不住噎，“不...還是比不上你，所以你快醒來好不好...”

不知道在這幾天哭過了多次。

這天恰好，曲橙依舊守在床邊，直至到床邊細微的作，猛然看過去。

昏迷長達近半個月，程隨虛弱地睜開了眼。

看著旁孩紅著眼眶激的大喊醫生，他蠕著，聲線微弱，“怎麼還哭了.…”

曲橙邊笑眼里還醞著淚花，“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