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珣是在車禍后的第三天醒來的。
警方第一時間向他詢問況,并告知他車禍的調查結果。
意外。
紅綠燈替的瞬間,載貨大車剎車不及時,而他見信號燈變綠趕著駛往目的地,導致了意外的發生。
應珣知道答案并非如此,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從小到大,他經歷過數不清的暗殺,意外還是蓄意,他分得清。
可應珣不愿追究,他只后悔沒能死去,以及向慈死在了車禍里,沒能斷命于他。
稚寧死得那麼痛苦,在閉的車里掙扎那麼久,憑什麼向慈能在無意識的時候被炸亡,沒到恐懼,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
何其不公!
惡有惡報,可能只是一句欺騙善良人的空話!
可再不甘心又能怎樣?
應珣無計可施,他又搞砸了一件事。
他現在只想立刻去見稚寧。
可有些時候,想死并不容易。
比如他現在躺在病床上,斷手斷腳彈不得,連接著儀,心率稍有異常波便會引來許多人。
更別說還有寸步不離守著他的人,剛子、阮凝初……
他需要先好起來,才能找到機會自我了結。
這樣其實也好。
比起醫院,他更想死在稚寧逝去的那片海里。
阮凝初拎著保溫桶推開病房門時,應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雙眸渙散呆滯,來了人也不理。
看他這樣子,阮凝初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稚寧的死對應珣打擊太大,超出了他的承范圍,可仍然希他能活下去。
像小時候失去母親一樣,縱然落得一傷,但仍然一步步往前走。
可那時候有殺母之仇撐著,現在又有什麼?
熱氣騰騰的湯盛出來,阮凝初搖起病床,湯勺遞往應珣邊,卻被偏頭躲過。
自進來,他不曾看一眼。
阮凝初放下碗,“你在怪我嗎?”
沒有特指哪件事,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明白是應珣失明那次。
應珣確實心存怨怪。
如果那次他知道邊的人是稚寧,如果知道阮凝初拋下他選擇了秦見川,之后的許多事都不會發生,最起碼他對阮凝初的執念不會再左右稚寧在他心中的分量。
應珣做不到不遷怒。
可他又深知阮凝初是無辜的,從不知他誤會了,更不知他把稚寧的功勞記在了頭上。
只知他對一往深。
他能怨誰?怨稚寧自作主張嗎?
他是瞎了,可依舊能聽能能聞,但凡他多留心,稚寧都不至于被誤會。
但凡他能對多一些些了解,他就能從端倪中推測出真相。
夜里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抓撓,是因為對阮凝初慣用的廉價洗過敏,的小作很多,他明明都察覺到了。
是他自己先為主希這個人是阮凝初。
應珣在自厭自棄,阮凝初又何嘗不在后悔。
是無辜的,卻也不那麼無辜。
如果沒有在那次綁架后,貪婪地順從自己的心意提出和應珣在一起,沒有質問迫,他和稚寧也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那時已經察覺到應珣心里有了稚寧的位置,卻仍想回到從前,甚至有了些和稚寧一較高下的心。
阮凝初向來知道人心的黑暗,也虛榮自私,也有好勝心,羨慕在不經意的過去埋下種子,在有了勝算的時候,破土而出。
意識到應珣終將選擇而棄了稚寧時,別說有多高興了,家世地位長相都比不上稚寧又如何,還不是贏了。
哪怕知道,應珣提出退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保護稚寧。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也為自己參與背叛找到了正義的理由。
自我洗腦,得到必然要有犧牲,想和應珣在一起,必定要承擔第三者的罵名,而稚寧,想平安活下去勢必要承背叛。
多公平啊。
這本是債,誰也沒料到發展到最后,稚寧會丟掉命。
“你要和我分手是嗎?”
話一出,應珣空的眼神終于移向。
“阮凝初,我們沒有再在一起的理由。”
更別說,他將不久于人世。
應珣的聲帶在那夜看完稚寧車禍視頻后,一直沒有恢復,他有氣無力的聲音惻惻著抑,像從地獄里來的人。
阮凝初自嘲低下頭。
是啊,沒有理由。
鄭曼、鄭家倒臺,應家了應珣的掌中,和他敵對的勢力被他肅清得所剩無幾,勝利的曙就在眼前,沒人再能傷。
更別說,的生死也許早已不再重要。
應珣委曲求全想保護的人不在了。
阮凝初做不到麻木不在乎,心里不舒服,有刺在扎,不會因為虧欠懊悔就消失不見,仍深著應珣,自和他在一起后,一日比一日更。
不想放手,哪怕應珣心里一丁點的位置都沒有了。
可又深知的懦弱讓錯過了,亦怪不得任何人。
的事算不得重要,眼下最要的,是喚醒應珣活下去的。
“應珣,我知道現在我在這,你覺得煩,可有些事,我覺得你想聽。”
應珣連眼睛都不眨,阮凝初什麼目的他清楚,同樣的招數,剛子也用過。
沒有用的,任何事都不能改變他去見稚寧的決定。
阮凝初預料到了應珣的反應,繼續說:“關于稚寧的,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了你都做過些什麼嗎?”
唯獨稚寧,能喚醒應珣死去的心,阮凝初又一次悲哀的意識到這一點。
應珣抬起頭,微微的睫昭示著他的。
“你把湯喝了,全部喝完,我可以把我和之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你。”
“你也不想到了下面見到時,一問三不知吧?”
十幾分鐘后。
阮凝初收拾完空掉的保溫桶,搬來一張椅子,拿著蘋果,慢慢開始削皮。
果皮緩緩落下,記憶里的事娓娓道來。
初時,多是一些小事。
學校樓道里,稚寧不小心把撞倒,道歉主求和,和打招呼,不歡而散。
練舞室里,稚寧被小太妹刁難,路過解圍,之后稚寧報答,在他生日宴上潑水趕走擾的小開,在被綁走有生命威脅時,大聲站出來轉移綁匪注意力……
一切在稚寧離開后,都變得清晰起來,稚寧不討厭,薄琬喬說的沒錯,稚寧待不薄。
阮凝初悲切回憶著,說得事并沒有直接關系到應珣。
應珣沒有催促,安靜的一字不刻在心里,他甚至希們的集再多一些,讓他再知道多一些心之人的事。
但阮凝初總共也沒見稚寧幾面。
終于,到了和應珣有關的事。
“你知道嗎,你失明住院那次,稚寧其實匆忙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