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把他當最好的哥哥,把希寄托于他。
留在薄家難道是舍不下他嗎?
實在可笑。
怎麼會這麼天真?
前世的分明不是這樣的。
終于,視頻里停下了所有的掙扎。
口中不再有氣泡吐出,破了皮的纖纖細指冒著,和長發共舞,變得那麼的輕盈,漂浮在渾濁的海波中,墜地獄深淵。
“啊——”
薄野把平板砸得稀爛,他手上有著和稚寧類似的傷,皮碎裂,出森森白骨。
“不!不要!”
“稚寧!”
“不!”
“稚寧!睜開眼睛!不要!”
嘶吼哀求聲中,薄瑾屹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一道長長的影蓋下。
薄野抬頭,怔了兩秒,眼睛突然睜大看到了唯一能解救稚寧的人。
他已然沒了力站起來,嘗試無果后,跪趴在薄瑾屹腳邊,扯著近在咫尺的西裝角。
“哥,救救!”
“你救救!”
“稚寧很怕,疼,你救救!”
“救救!”
“哥——”
薄瑾屹垂眸沒有回應,薄野就開始磕頭,他那麼卑微急迫,慌不擇路,額頭用力撞在地板上,沒幾下就青紫出了。
他聲嘶力竭哀求,口齒之間一片猩紅。
可又有什麼用?
“口吐污言,毆打長輩,薄野,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薄野哀求停下,愕然與震驚并存,他不敢相信薄瑾屹會是這樣的回答,無關稚寧的生死,更不是安。
他居然責備他剛才對那該死的老頭了手。
這和稚寧的死比起來,重要嗎?
“哥……”薄野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抬頭看清楚了,男人還是那孤滅冷漠的樣子,“看到了,人已經死了,不要再鬧了。”
話音未落,西裝腳已然從薄野手中離,凌厲決然,不留一溫余地。
薄瑾屹闊步離開了薄野的房間。
門外,薄琬喬不知道站了多久。
薄瑾屹瞥一眼,沒說話,一步不停往前走。
薄琬喬用哭腫的眼瞪著他,跟在他后,腳底的傷讓走路一瘸一拐,可步速并不慢。
很快,兩人來到了書房。
房門關閉,薄瑾屹回頭,“我記得我有派人看著你。”
昨晚,薄琬喬也想參與救援,換上潛水服,混進隊伍,如果不是下水作太過外行被同行的人發現,或許也會淹死在海里。
薄琬喬有幾分水下本事,薄瑾屹清楚,為防止做出不理智的事添,他了的足。
薄瑾屹并沒有過多指責薄琬喬違抗他的命令私自出了房間,他靜靜吩咐,“既然還能走路,那就收拾收拾和樓下的長輩打個招呼。”
薄琬喬哭了太久,眼睛紅腫且疼,此刻又有淚意,可是一滴也不出來。
嗓子啞了,憤怒困在心里,控制不住扯高音量質問,“為什麼不讓人繼續搜救!”
“車子還沒打撈上來,稚寧還沒找到,為什麼讓他們回來!”
薄瑾屹目淡然,“昨天是除夕,下水的人家里都有老親朋,他們也要團聚過年。”
薄琬喬像是聽了個笑話,“你會在意這些嗎?好一句他們也要過年,你捫心自問你是在意這些的人嗎!”
“你需要我把你過去做的滅絕人的事統統舉例給你聽嗎!”
一個大刀闊斧開辟出嶄新商業版圖,踩踏著遍野尸骸建立商業帝國不知退讓為何的資本家,居然會心他雇來的雜役過不過年?
對于薄琬喬,薄瑾屹一向持以縱容的態度,這是他的親妹妹,流落在外吃了苦,除非是犯了很嚴重的原則錯誤,其他時候一向予以寬赦。
可現在,過了。
話既然說出了口,那就看看口中的‘滅絕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薄瑾屹眼里沁著森然冷,“那麼你也需要我把剛才的視頻給你一份嗎?”
“如果你想知道人從落水到咽氣需要多長時間,又會經歷哪幾個過程,我可以給你準確的答案。”
薄琬喬的震驚不亞于剛才的薄野,張著,臉煞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居然在拿稚寧的死舉例,那是稚寧!
走到薄瑾屹面前,仰頭看著他的臉,憋著淚,“哥你不難嗎?”
薄瑾屹坦回視,“我該難嗎?”
他誠懇發問,同樣的不解。
薄琬喬不可置信,“你不難?你怎麼能不難?!你養了稚寧二十年!是你妹妹,把你當親哥哥!”
薄瑾屹笑了聲,“哥哥?我是誰的哥哥?”
“薄琬喬,我和從沒有任何緣上的關系。”
他居然連這份也否認了!
他從沒承認過!
薄琬喬突然到害怕,“哥,你是怪嗎?那是你喜歡的人!”
薄瑾屹聲線冷如冰屑,“我什麼時候承認過我喜歡?”
“是你一廂愿,被臆想蒙蔽了理智,琬喬,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這麼天真不應該。”
“薄瑾屹!”
薄琬喬想手,可薄瑾屹不是薄野,他住力揮來的手腕,淡淡的,目空一切沒怒。
這種時候,不怒反而更令人驚愕難以接。
怒最起碼還能證明他有覺,冷眼旁觀,恰恰說明他真的一點不在意。
薄琬喬痛心疾首,“那稚寧呢?稚寧也是你教出來的,為什麼什麼都不會?你把我當妹妹,那又算什麼?!”
算什麼?
稚寧算什麼?
薄瑾屹也不知道。
今天之前,他把視作玩、無聊重復的一生中解悶的玩,是只屬于他的所有。
他對有近乎變態的求,從還是個稚的孩子的時候,他就開始畫地為牢。
他不是個重的人,可只要一上,他就控制不住!
他理所應當覺得該生在他邊,長在他懷里,任他需索掠取,任何人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因此,得知墜海,他大費周章找、救。
昨晚,薄野昏厥之后,有搜救人員提議尋找跑車的定位信號。
那或許已經失靈,但再怎麼說也是一種可能。
可信號沒找到,拿到手的是一段視頻。
記錄了稚寧全部的哭喊求救畫面,以及死亡斷氣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