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人抹了把臉。

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待會兒到了家該怎麼辦。

這些年以來，奉行的教育理念一直是自由，而眼下，恨不得扇自己一個掌。

這都自由到什麼地步了！

怒火熊熊，林倩玲忽然很想點上一支煙。

叭叭。

喇叭聲傳來，再次深吸口氣，勉強下緒。

無論如何，不能讓別人看了熱鬧，這種事，必須關起門來解決。

頭一抬，卻不是自家的車。

車窗半降，坐在駕駛座的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又是在黑夜，本看不清楚樣貌。

林倩玲瞇起眼，對方摘下了口罩。

“……”

很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掏出手機，給老李發了條語音：“把車開回去吧。”

發完，果斷拉開后門，坐了進去。

黑轎車靜靜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兩人非常有默契，都沒開口說話。

直到車下了高速，停在一片無人的林子里。

叮。

金屬打火機的聲音，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此刻大約凌晨兩點，黑暗籠罩著整座城市，冬夜的寒風呼呼作響，車里面的溫度卻在節節攀升。

當然，火源全都來自那名年長的人。

“呵，我真是小看了你。”林倩玲吸了口煙，辛辣的滋味直沖鼻腔，差點沒把眼淚熏出來。

其實沒有什麼煙癮，之所以會吸，是因為丈夫剛走的那幾年，實在扛不住，一切能麻痹自我的東西，差不多都試過了。

要不是一雙兒，要不是想著復仇……早就跟著去了。

現在仇報了，兒便是的命。

尤其是小兒。

丈夫死的時候，正于懂事和不夠懂事之間。

年紀還小，原本正是需要父母關的時候，卻在一夕之間，失去了父親，而母親和哥哥也因為其他事自顧不暇……

想到這里，林倩玲緩了點臉，嘆道：“這件事，其實我也有責任，說起來，應該謝你這幾年對小芝的照顧，是個孩子，的確需要年長男的關懷，是我沒顧及到，才……”

“這不是個錯誤。”殷遲舟淡淡打斷。

“不是嗎？”林倩玲一下子拔高了音調，瞪著男人平靜的側臉，咄咄人，“要是家里那些叔叔伯伯的，對是真心管關，或者有個什麼青梅竹馬的一直陪在邊，你覺得還得到你趁虛而嗎！”

“……可你的假設，并不立，的邊，只有我。”

林倩玲瞇起眼，覺得對方哪里不一樣了。

像是多了底氣，從而在這件事上變得強勢，不再一味地退讓，開始顯出勢在必得的緒。

“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只是對您的兒表明了心跡，并且在一起了。”

林倩玲呯地一下甩上車門，怒氣沖沖地走到主駕駛這邊，拉開，將里面的人拽了出來。

一米八幾的男人，就這麼任由對方拖拽著，并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呼呼地晚風同時吹了兩個人的頭發，相當符合林倩玲此刻的心境。

“林老師。”殷遲舟開口道，“我是真心——”

啪！

清俊的臉龐立刻浮起淡淡地五指印。

“我說過，讓你離遠點！”林倩玲不顧一切地嘶吼道，“什麼時候的事？你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麼！”

“用以往的分要挾品清，讓他幫忙把我和小芝安排在同一個節目里，利用吊橋效應，使得對我產生進一步的，引失控，同時，為你請了兩個陪玩，拉長你在國外的時間，等你回國時，我們已經正式在一起……”

殷遲舟平靜地敘述著，毫無保留。

他眼神淡漠，像一個等待宣判的犯人，犯了罪，但坦白從寬，乞求諒解。

“好好好……”林倩玲踉蹌一步，氣笑了，“你當我們陳家，拿你沒辦法，是嗎？”

男人抬起眼，默默地搖了搖頭：“我今天來見你，就是不想你回去以后，沖著小芝發脾氣，接下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可以接，只是希你，不要把緒帶給。”

“沒有任何錯，這輩子唯一的錯，就是走進了我的眼里，被我這樣的人上，但既然開始了，我就不會放棄，除非……改變心意，不要我了。”

不知什麼時候，風聲停了。

林子里回著殷遲舟一個人的低語，著幾分苦。

明知道對方可能在博同，林倩玲還是表一滯，微微皺起了眉。

但很快，就甩開那點不切實際地同心，再度冷下臉。

“行，那你等著看吧，這注定是你的一場獨角戲。”

當晚，陳穎芝沒回家住，也沒去姜海那邊。

不敢去。

不知道見面后，該說些什麼。

太了。

蜷在酒店的大床上，腦子里一鍋粥。

耳邊，仿佛傳來哥哥難以置信的怒吼。

用力環抱住自己，想到今天在公司、在餐廳、甚至在附近便利店，所聽到的那些關于報道的議論，不微微瑟抖。

差一點點，同樣要那個旋渦的中心。

天真，任。

這兩個詞頭一次實質化，砸在了的上。

要是昨晚沒有發現姜海悄悄爬起來打電話的事，沒有提前去公司走這一趟，等風波平息后再出現，大概又能繼續當無憂無慮的大小姐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手機響了。

幾乎同時，陳穎芝睜開了雙眼。

眼睛里布滿，眼窩微微泛青。

【沒發現相關的聊天記錄，不過有找到一條編輯好但沒發送出去的報道，雖然清除過記錄，但對于jack來說易如反掌，我轉你了，你自個兒看看，要是滿意的話，刪好友吧】

沒去搭理對方的胡話，點開下面那張照片。

下一秒，渾冰冷。

這篇報道的重點，本不是殷遲舟，而是他們之間的忌，附在后面的，也不是幾張沒什麼辨識度的照片，而是一份高清視頻。

視頻里，赫然是那天在酒店走廊上，的嘶聲控訴。

這要是曝出來……

陳穎芝不敢去想。

丟開手機，沖進衛生間，將臉埋進冷水里。

回來后，渾渾噩噩，重新躺回了大床上。

殷遲舟是對的。

突然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可難道，他們要談一輩子的地下，永遠不能牽著手、以乃至夫妻的份，明正大的走在人群中嗎？

不愿意，也不甘心。

陳穎芝忽然想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告訴殷遲舟，也能為這段擔當風雨。

這麼一想，頓時就神了。

只是有點不夠聰明，又不是真傻。

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之前殷遲舟的種種行為，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是不，只是顧慮較深。

“在你們這段關系中，年長者，往往要承擔更多。”

姜海的話，猶在耳邊回。

當時不明白，現在懂了。

可惜懂是懂了，卻沒想好究竟要怎麼做。

托著腮盤坐在床邊，陳穎芝正在苦思冥想，酒店座機突然響了。

一聲接著一聲，大有不接通決不罷休的架勢。

猶豫著拿起話筒，里面立刻傳出悉的嗓音。

“陳穎芝，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很好，很有想法，還知道跑出去，有本事你別當頭烏啊！我給你半小時，到總公司來，我有話——”

咔嚓。

甩燙手山芋般，把話筒甩了回去。

陳穎芝瞪著自己的手，抿角。

的確很有膽量，都敢掛哥哥的電話了。

但不掛怎麼辦，實在不知道回什麼。

還去總公司，更不可能了。

現在合理懷疑，那會是個陷阱，一旦踏進去，就會被打包送出國，終不得回京。

畢竟只要冠上妹夫這個份，哥哥都看不過眼，蛋里也能挑出骨頭來，何況是一個曾經過繼父的男人。

能想象得出，陳品清此刻有多麼抓狂，能熬到現在才跟聊，也是奇跡。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叮鈴鈴——

座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連接也不接了，快速穿離開。

謝大哥，令茅塞頓開，想到了一個大魚吃小魚的辦法。

媽咪是這世上最疼的親人，哥哥萬般不愿意，也要聽媽咪的話。

所以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找到對方，主坦白一切。

為殷遲舟獲得家人的支持，便是在這段里，給予他的最大助力。

車剛停穩，陳穎芝就推門跳了下來。

一邊訂機票，一邊埋頭往里走。

最早一班是下午一點半，拿上護照什麼趕過去，還來得及……

“小芝。”

腳步一頓，沒想到，這個時間家里會有人。

遲疑著循聲去，林倩玲穿著家居服，正站在二樓，沖著慈一笑。

瞪大眼，也驚喜地笑了起來。

“媽咪！”

母倆真的很久沒見了，親親熱熱地偎依在沙發上，膩了許久。

“瘦了。”林倩玲著兒，左右查看，滿眼心疼。

“最近在減，就要開春了，不減沒服穿。”陳穎芝睜眼說著瞎話，唯恐母親把消瘦與殷遲舟的事聯系到一起去，留下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