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沅不過十六歲,這個年紀哪藏得住事,且問話的人還是他尊敬的長兄,他自是和盤托出,微微點頭。
謝行之卻手,謝沅肩上一沉,不知是否是錯覺,覺長兄有些不高興,旁的氣息驟降。
“三弟認為能護得住表妹?”
謝行之聲音冷沉。
謝沅恍然,只聽他又道:“二嬸似乎不太喜歡表妹,三弟覺得表妹往后不會委屈?倘若表妹往后了委屈,三弟是幫表妹,還是幫二嬸?”
謝沅垂頭,啞口無言。
謝行之拍拍他肩膀,勉勵道:“三弟年歲尚小,涉世不深,如今還需以學業為重,莫要分心,往后的事,往后再談。若想護住表妹,三弟就要變得強大,堅定不移地站在表妹前,而非首鼠兩端。”
甫一話落,謝沅沮喪的心豁然開朗,更加堅定了以后要娶表妹的決心。
表妹剛來,娘估著不喜歡這突來的親戚,等時間長些,娘大抵就能看到表妹的好了,這時他從太學完業,再謀一份好差事,讓娘覺得臉上有,此后再談娶表妹一事,自然是比現在容易。
謝沅:“長兄言之有理,我明白了。”
他得強大起來,才能護住表妹,才不違背他想帶給表妹的初衷。
長兄不愧是長兄,一番話讓他恍然大悟,心靜了下來,也更明確了往后的目標。
謝沅拱手,懇請道:“請長兄代我多多照顧表妹。”
謝行之負手于后,長指點了點手腕,目落到他意氣煥發的臉上,久久不言。
而后他淺笑,道:“那是自然。”
話畢,他拂袖而去。謝沅笑著跟上去,對這位長兄越發敬重了。
月醒來已是大中午。
春明,暖斜斜灑室中,暖烘烘一片。
月看了眼周遭,不是藥池,也不是湯池,謝行之不見了,躺在床上,而床邊守著玉瓶玉盞。茫然地看著憔悴的兩人,只覺昏昏沉沉的,嗓子又干又疼。
玉盞喜極而泣,“姑娘,您終于醒了,嚇死我了。”
月記得是謝漪瀾落水了,擔心之下出了船艙,可畫舫上了一鍋粥,眷們驚惶,便是在這糟糟的局面下,不知被誰一撞,失足落了水。
“四姑娘沒事吧?”月擔心,急著問道,可話說出口,嗓子干腫得疼,嗓音也變得嘶啞。
“姑娘放心,四姑娘沒事,被世子救了起來。”
玉盞同月說起那日的事,也告訴自家姑娘是那位趙黎趙姑娘救了。
月心里一暖,喝了玉瓶遞來的溫水,嗓子總算是舒服了。
“改日得好好謝趙姑娘。”說道。
如今人醒了,玉盞的心也落了下來,扶姑娘起來靠在床頭,“對了,林嬤嬤送來顆百年人參,是老夫人授意的。”
“真的!”
月杏眼圓睜,一副不敢相信的喜悅模樣。
倆丫鬟笑著點頭。
月喜極而泣,捂住泛酸的鼻尖,抑的緒慢慢地克制不住了,“總算是有好消息了。”
等這次病好,大抵就是告訴謝老夫人真相的時候了。
謝老夫人會替們做主的。
玉瓶伺候月在床上簡單洗漱,玉盞去了小廚房端來煨著的粥。
碧青瓷碗盛著白粥,玉盞舀了勺白粥,喂到月邊,“姑娘一夜未進食了,定是了,還好奴婢們提前備著,姑娘先墊一墊。”
月靠在床頭,看著勺中和碧青碗里稠淡適宜的白粥,不由自主想起夢里。
一抹紅漸漸漫上耳尖,臉頰也跟著燙了起來,右手五指頭仿佛被火苗灼燒一般。
右手攥被角,掌心蹭了蹭被子,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掌心蹭干凈一樣。
月抿,頭了,道:“今日不想喝白粥,換其他的吧,現下也不。”
玉盞有些疑,但也不敢多問,“那奴婢讓廚娘和面,煮一碗熱騰騰的湯餅?”
和面?
月又想起抓握時干的覺,而后那團又逐漸變。
湯餅也是長長的。
“不、不吃湯餅。”月臉上然漲紅,道:“吃蒸餃吧。”
玉盞應了下來,端粥離開,“奴婢現在就去。”
甫一,傳來陣敲門聲。
主仆三人面面相覷,玉盞愣在原。
“誰呀?”
玉瓶問道。
“聽聞表姑娘醒了,世子特來看。”
屋外的正德回道。
謝行之總歸是不便深,在外間桌邊坐下,隔著屏風和珠簾,與躺臥床上的人說話。
“表妹醒來便好,這段時間當需靜養。若是因落水有了懼意,夜里懼怕,睡不安生,我那有特制的安神香,等會兒差人給表妹送來。”
“謝大表哥。”
月沙啞著聲音說道,那因夢境對謝行之產生的一懼怕漸漸消失。
屏風上映出謝行之的影子,男子端正儒雅地坐在桌前,保持著合乎禮節的距離,不過分湊近,也不過分關切,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而非……而非夢里孟浪張狂。
驟然想起,月怯懼地咽了咽嗓子,被褥里的雙并攏。
“表妹還記得是如何落水的?”
謝行之突然問道。
月不再胡思想,仔細回憶著哪日在畫舫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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