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的安并沒有說進懷川心里，他垂下眼簾，痛苦抱頭。

病房的門沒關，里面傳來徐藍歌絕的哭聲。

宋瑾坐在懷川側，滿腹心酸，萬千勸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9號房家屬，胎兒出生就沒有呼吸，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你們盡快把胎兒帶走理掉。如果你們不想理，可以委托給第三方。京城大點的墓園，都有為夭折孩定制的墓地，趕選一個，讓孩子土為安吧。”

不知何時，徐藍歌的主治醫師——羅醫生已站到他們對面。

宋瑾急忙起應下，“我們馬上選墓地。”

“不在京城選墓地了。”一直沉默的宋懷川忽然開口，嗓音抑滿滿，“我準備把孩子帶回江城，葬在宋氏墓園。”

宋瑾一怔，“你還是征求一下爸爸的意見吧。”

他們老家在江城，祖父幾十年前就在西郊砸巨資買了塊風水不錯的空地，依山傍水，把宋家所有去世的祖先都遷過去，立碑修墳，還雇了專人打理。

宋家老宅后院的祠堂，則供奉著這些祖先的牌位。

宋懷川要把這個沒名沒分的孩子埋進宋家墓園，宋瑾覺得欠妥，需要提前與宋津南商量一下。

“我給了他生命，他還沒有機會睜開眼看一下這個世界就走了。”宋懷川哽咽著道，“我欠他。”

“你的心我能理解，但是——”

“沒有但是！”宋懷川急聲把打斷，“只要我還姓宋，我就要把我的兒子葬進宋氏墓園，讓他認祖歸宗。”

宋瑾知道，別看懷川貌似溫和好說話，但只要是他認定的事兒，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索不再勸說。

“無論你們怎麼選擇，盡可能在一個小時之把胎兒帶出醫院。產婦剛經歷大出，胎兒在醫院多待一分鐘，產婦的緒就會劇烈波，進而影響子宮的恢復。”

羅醫生把個中厲害說出來，正準備離開，懷川把住。

“如果提前剖宮產，孩子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意外？”

“以我從業二十年的經驗，可以負責任地說，如果徐小姐聽從我的建議，三天前來剖宮產，絕對會母子平安。”羅醫生幽幽嘆息，“可惜，徐小姐一意孤行，生怕小腹上留下疤痕，執意要順產。”

宋懷川痛苦閉眼。

“好在沒用切除子宮就及時止住了出點，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兩位還年輕，等徐小姐調養好，再進行備孕就是。”羅醫生悻悻進了電梯間。

宋懷川已想好了孩子的去留，扶著椅背正準備起，就覺頭昏眼花，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倒地之前被手疾眼快的宋瑾一把扯住，“懷川，你怎麼了？”

他雙目閉，臉鐵青，把宋瑾嚇得大喊“來人！有人昏倒了！”

醫生還沒趕過來，電梯門開啟，楚嶼君疾步從里面跑出來，俯幫宋瑾攬住馬上就要癱倒在地的懷川，用手指在人中上掐了會兒。

等懷川緩緩睜眼，醫生和護士也都來了。

大家七手八腳把懷川弄進與徐藍歌相鄰的急救室。

護士把宋瑾和楚嶼君攆到外面，為懷川進行檢查。

宋瑾這二十多年的生活順風順水，有一對兒強悍心的父母為遮風擋雨，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劫難。

還沒從徐藍歌大出、生下死胎的驚魂未定中緩過來，又被懷川忽然昏倒嚇得不知所措。

難掩心中的焦灼，雙手絞在一起，不停的翻看手機上的時間。

再有一個小時，喬晚乘坐的航班就在京城落地了。

從小到大，喬晚在宋瑾心里就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

現在，喬晚還不知道這邊的況有多糟糕。

真等喬晚過來，該怎麼把徐藍歌生下死胎的消息說出來呢？

“孩子沒有了，懷川氣急攻心昏厥過去。我，可比懷川強不呢。”

楚嶼君的自我調侃，令宋瑾聽出幾分嘲諷，繃著臉道，“都分手了，你還要我的脊梁骨麼。”

“不敢。”楚嶼君嗓音寡淡得沒有任何起伏。

挑起另一個話題，“阿姨怎麼來京城住院了？”

“長了個子宮瘤，做了個活檢切片，結果出來是良，明天就出院回江城了。”

楚嶼君想起件事，“我并沒有把分手的事兒告訴家人，我媽在京城住院這幾天，一直盼著你來探，我一直說你在外面出公差。你再去15層的時候，小心點兒，別讓我媽看到你。”

“我和你一樣，也沒對家人說分手的事兒。”掃了側的楚嶼君一眼，“待會兒我媽就到了，如果遇到，拜托你給我留點面子。”

“我爸也在京城，真要遇到，希你也給我留個面子。”楚嶼君不輕不重地回應。

輕輕點頭，“我準備等懷川的事兒過去之后，再告訴家人我們分手了。”

“只要我說出分手的事兒，兩天不到，我媽和祖母就會給我介紹各種相親對象。為了能過幾天清凈日子，我絕不會把分手的事兒告訴任何人。”

楚嶼君表態。

宋瑾聽得凝眉，“都分手了，你何必再把虛名攬在上，耽誤了以后的好姻緣。”

“被人傷了，余生不準備再找了。”

楚嶼君的話令宋瑾心塞，選擇閉，兩人陷沉默之中。

大約半小時之后，急救室的門開了。

為懷川進行檢查的醫生出來了，說懷川只是氣急攻心導致的昏厥，已經打了針鎮定劑，并無大礙。

宋瑾這才舒了口氣，到急救室看了看懷川，發現懷川已經睡著了，便輕手輕腳回到外面的休息區。

楚嶼君還在老地方坐著，選了個離楚嶼君較遠的坐椅。

剛落坐，徐藍歌所在急救室的門忽然被從里面推開！

小助理臉慘白，雙手還沾著淋漓的鮮，哭著喊：“不好了！藍姐下面忽然出了好多——”

“我馬上去喊醫生！”

宋瑾嚇得一個激靈起，正準備去喊羅醫生。

卻不料，楚嶼君已早一步走向羅醫生辦公室，對宋瑾不冷不熱說了句，“我去醫生，你先去看看徐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