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謝昭華的話卡在嚨里,想說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知道賢妃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此事必定是真的,否則待燕淮歸來得知此事,賢妃是萬萬承擔不起的。
想到燕淮,謝昭華的心底又涌上一片冰涼,難怪、難怪燕淮那日臥病在床會那般的不信任,還去質問。
那是燕淮僅是幾句質問,便有些承不住,那燕淮在病中聽到【】的誅心之詞,心中該是何等難。
謝昭華的小臉霎時變得慘白,這副樣子,建崇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登時怒道。
“謝氏,你好大的膽子!”
建崇帝為帝多年,平日里只是一撇便讓人失了,此時這怒斥聲如雄獅的怒吼,頃刻迸發出的怒意,讓謝昭華形一,登時跪了下來
寒意一陣又一陣的朝謝昭華涌來,幾乎要將整個人淹沒,只能低頭,面無的聽著建崇帝的斥責。
“夫君病重,你為人婦不僅不侍奉左右,還該出言咒罵,引得我兒病重幾番陷兇險。”
“枉我兒癡心待你多年,簡直是狼心狗肺!”
此言一出,謝昭華的面又白了幾分,聲音染上了泣音。
“兒、兒臣——”
“你不必再說。”
建崇帝將話截住,臉忽然變得有些復雜,他看向謝昭華,沉聲問。
“咒罵儲君,惹得儲君病重,搖國本,謝氏,你可知你這是什麼罪嗎?”
謝昭華的霎時如枯黃的落葉抖起來,這是足以抄家滅門的罪過。
大殿中一時無言,賢妃看著跪在地下的謝昭華微微扯角。
上次因失手被囚,而太子妃也與殿下示好,讓陷極為被的境地,卻不想娘家給力給送來這麼好的把柄,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將謝昭華打深淵。
于是便裝作一副和順的樣子上前勸道:“陛下莫要生氣,此事也不能全怪太子妃,畢竟太子妃心中并不心悅太子殿下,做出什麼事來也是正常。”
此話一出,建崇帝果然更加生氣,怒道。
“天家賜恩,哪有臣子挑三揀四的道理,難不堂堂太子,還有挑三揀四的道理!”
“若是如此不愿倒不如廢了,另立新妃!”
賢妃聞言,眼睛一亮,目的可算是達了。
可謝昭華的臉卻越發難看。
這時一個小太監忽然從外頭進來,這種場合,若無召見下人是斷斷不能隨意走的,他這一出現,自然引得建崇帝的注意。
他本就生氣,看到太監敢胡進來,登時道:“什麼人在哪里?”
那小太監哪見過這種陣仗,只聽呵斥,便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道。
“奴才是安樂公主宮中的,安樂公主見太子妃遲遲不歸,特派奴才來打聽,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話一出,建崇帝上頭的怒火忽然減弱了一些,他抬眼看了一眼謝昭華,又閉上,既不繼續往下收,又不下令責罰。
這小太監的話像是在沸騰的熱火上澆下一瓢水,讓愈演愈烈的態勢平穩下來。
理智回籠,建崇帝意識到自己的一雙兒還同謝昭華有著千萬縷的關系。
想到這兒,他又看了一眼謝昭華,既不繼續往下說,又不下令責罰。
這倒讓謝昭華在千萬縷中抓到一點頭緒,此事往大說是不赦大罪,往小了說無非是夫妻之事。
忽然想到了什麼,磕頭道。
“兒臣與太子殿下青梅竹馬,自小投意合,這才有了嫁于太子殿下為妻,后來兒臣因一些瑣事與太子不合,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如今二人誤會已然開解,兒臣真心侍奉太子,太子也禮遇兒臣。”
“過去幾年兒臣卻有不妥之事,可如今兒臣心悅太子殿下,也一心只有太子殿下,父皇明鑒。”
說完此話后,謝昭華忍不住心頭發。
既然方才賢妃已經說自己是因為不悅太子殿下才會如此,那就將這些全都栽到夫妻不合上面,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只要是夫妻事不牽扯到朝政,那便萬事好商量。
聽到謝昭華說完這話,空氣又靜了下來。
賢妃看著建崇帝的緒漸漸平靜下來,心中暗道不妙,這樣的事豈能讓謝朝華就這樣輕易地敷衍過去?
于是也顧不得面,頭一回說出不是勸阻的話。
“話雖是這樣說,但太子妃終究是傷到殿下子了。”
一旁的柳嬪也后知后覺的回過味來,跟著附和道。
“是呀,殿下乃國本,豈能輕易傷。”
“且太子妃雖說當年是因誤會,才會行事不端,可日后若還是有誤會呢?難不只要有誤會,就要傷害太子?”
“太子殿下日后可是天子,豈能因為夫婦不睦便損傷子?”
“依臣妾看,太子妃品德不賢,不宜在太子邊侍候,不如……”
后半句柳嬪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太子妃不賢不德,應當廢了。
謝昭華心知因為這個太子妃地位不穩,朝廷各勢力都在蠢蠢,皆是想將這個太子妃拉下馬,好分一杯羹。
若是就這麼被拉下去了,哪里還有會再有機會,就是謝家恐怕也難保全,于是心一橫又磕頭道。
“兒臣知道罪孽深重,本應被廢棄安置,可殿下臨走前代兒臣,說是出去幾日便回來,讓兒臣在家安心等候,兒臣已做許多錯事,只愿能安心侍奉殿下,以贖罪過。”
話到最后,謝昭華的聲音有些輕,意識到在危機時刻所能仰仗的竟只有燕淮對的誼。
而也只能寄希于建崇帝能顧及燕淮,不要輕而易舉地廢掉自己。
不出謝昭華所料,建崇帝聽到此話,表果然有了細微的變化。
賢妃暗道不妙。
沒想到這才幾天,殿下居然又開始對謝氏有所顧惜,于是愈發下定決心要鏟除謝昭華,誰知話還沒說出口,便見建崇帝已然走到了謝昭華面前。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謝昭華,心中似是已經拿定主意。
跪在眼前的謝昭華子一團,看上去十分可憐,可建崇帝一想到做的事,卻又恨急,黑的眸子里翻涌著波濤,良久,他開口道。
“謝氏,你年常進宮小住,也在朕與皇后膝下長大,皇后當年青睞于你,指你做太子妃,淮兒也心悅于你,是以朕不嫌棄你出寒微,下旨賜婚。”
“朕原希你與淮兒能如朕與皇后一般和睦,卻不想你日漸乖張,行事不端,屢次做出折損皇之事更是危害太子安危。”
“如今你雖說誠心改過,可朕卻不敢再信你,你不宜在東宮侍奉,去靜安寺靜心思過去吧。”
謝昭華聞言,心臟驟然,靜安寺那可是京外的寺廟,建崇帝這是讓去外京外悔過,連什麼時候回來也沒說。
若是到時候沒人想起,可是要被一輩子拋在寺廟里的。
可謝昭華心里也十分清楚,建崇帝這已經是在寬恕于了,這不僅是看在燕淮的面子上,還看在年在宮中長的分。
賢妃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這是足以抄家滅門的罪過,沒想到居然沒有牽連到謝家,連太子妃的位置都沒能搖,只是去思過。
這種懲罰,屬實是格外開恩了。
但仔細想想,謝昭華至是被趕出了京城。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時間一長,就不相信謝昭華還能穩坐這太子妃的寶座。
到時候謝昭華的結局就是在寺廟了此殘生罷了。
謝昭華出門時,已經快要日落了,殘灑在宮殿的臺階上,天邊有一只落單的孤鴻掠過。
落日余暉映眼中,謝昭華的心緩緩沉池底。
自醒來,就一直在努力的補救原犯下的錯,可那些事一樁接著一樁,即便用盡全力,也補救不得。
謝昭華不有些喪氣,真的能挽回燕淮的心嗎?
又或者,去了寺廟,還能回來嗎?
想到這里,謝昭華的腦袋又傳來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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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隊車馬從京外,銀甲士兵早早開路,一直通往皇宮。
兩匹快馬在謝昭華從太極殿出來后,便從皇宮奔出,正好與這車隊在城門相遇。
看到車隊,馬上之人立即停下,等候車人的召見,不一會兒便有人從里頭出來,領著其中一個上了馬車。
五駕馬車極為寬敞,即便三個男人在里面也綽綽有余。
男人進去后便恭敬跪下,而領他進來的林煜則居于左側。
上首的男人看見來人,微微蹙起眉頭,領進來的是人他留在宮中的探子,若非急事不會急匆匆趕來。
他合上手中的冊子,沉聲問:“出了何事?”
跪在地上的人知道事急,也不敢啰嗦:“殿下,娘娘被送去靜安寺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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